前世宛如生著利爪的惡魔一般,撕裂了他的平靜……
彼時雲霆正值青春,一心為國效力,男女之事對他而言極為遙遠,卻終是戀上了蘇菱,覺著她與自己平日所見的女子都不同。
那是在皇后的賞花會上,雲霆瞥見她立在九曲迴廊之上,銀紅的衫子,恍若天邊晚霞裁製而成,並未有什麼繁複的裝扮,卻清麗得彷彿一泓溪水,一時晃了神。
似乎蘇卿正因為她亂走而訓斥她,她也不惱,笑意盈盈地遞給了蘇卿一塊糕:“吶,姐姐嚐嚐,這是我早起新制的,你定喜歡。”
這般的可人兒,別說蘇卿不忍苛責她,就連雲霆這般冷酷無情的心都被她打動了,而後竟不由自主跟著她,隱在一旁看著她二人的動靜。
蘇卿被人叫走,囑咐她在此處規規矩矩地等著,她笑得眉眼彎彎,點頭應下,回身就掰糕點喂兔子,裙裾都掉在地上,也不嫌髒,嘴裡嘟嘟囔囔不知說了些什麼,湊近些才聽清,她竟是在同那兔子交談。
“今日來了這麼些人,你怕不怕?我也怕生人,只是母親每每都叫我去前廳,真是難受極了……”
“你喜不喜歡這糕?趕明兒我再……不成,我忘了,這是皇宮,不能常來的,你今日多吃些吧……”
“方才那是我姐姐,她瞧著脾性不大好,可對我卻最好……”
那兔子似乎有靈性一般,蹦蹦噠噠竟湊到她跟前去了,蘇菱伸出纖白手指細細撫摸,面含桃花,眼似秋水,彷彿畫卷一般的場面。
雲霆身邊來來去去都是些男子,偶爾有女子向他獻媚,他都將人趕出去,可蘇菱是這般不同,她嬌弱得彷彿花蕊一般,沒有半點俗媚,雲霆想著,若是她能留在自己身邊,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替她取來。
一時沒留神出了響動,蘇菱嚇了一跳,慌忙起身,兔子也溜走了,可他那刻卻沒有膽量現身,匆匆離開了。
是以蘇菱不知道他二人曾經有這等際遇,是以賜婚的旨意下來時,蘇菱只覺駭突又詭異,在家中哭了許久。
再加上雲霆在王城中的名聲,蘇菱每每見他都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紅著眼縮在侍婢身後,彷彿他是會吃人的妖魔一般,他又不知該如何勸解,越是開口,蘇菱便越是緊張,回府後又哭又鬧,甚至開始絕食,還昏倒在府中。
雲霆是個驕傲的人,他被蘇菱視若虎狼之輩,甚至寧願以死明志也不想嫁給他,一時也是有些動怒,索性不再理會,卻忍不住派人打聽,最後得知蘇菱竟要與謝景成婚。
謝景是何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王城裡遊手好閒的公子哥,旁的不會,哄騙女子的功夫倒是一流,雲霆錯愕不已,阻攔過,也派人勸說過,可蘇菱似乎叫他嚇怕了一般,越是勸阻她就越發堅決,他卻終是沒能阻止這一場婚事。
二人成婚那日,他悄悄跟了去,風吹起了蘇菱的蓋頭,雲霆瞧見了一張明媚的笑顏,恍如初見那日,他終是明白了,蘇菱要的是歲月靜好,夫唱婦隨,不是他這等武夫能給的……
雲霆大醉了一日,醒來後時常去謝府圍牆外轉悠,有時能聽見蘇菱的笑語,有時還能瞥見她一眼,聽著她與侍婢說話,即便如此,他也是心滿意足了。
皇后見不得他這般模樣,訓斥了他一番,而後召集了澧朝所有未婚的貴女,一一給他相看,滿屋子鶯鶯燕燕,歡聲笑語,雲霆卻記不住任何人的長相,只是無端又思念起蘇菱,無人能替代她。
為了遠離此處,雲霆向皇帝自請出徵,前一夜特地將謝景叫了出來,漫天星光下,他壓著心痛,同謝景說:“你好生待她,若是叫她受了委屈,孤定不饒你。”
謝景面上恭敬,暗地裡卻極為不屑,堂堂太子為著一個女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蘇菱如今已經成了他的夫人,也就沒什麼金貴的了,更何況他還有蘇語凝這麼個紅顏知己,等雲霆離開,他就將蘇菱拋諸腦後,十天半月也不見她一次。
邊關苦寒,雲霆本以為能忘記蘇菱,卻沒想到對她越發思念,每日都想著能夠快些結束戰事,回去見她,只有見到她,生命才能重新豐盈,重新活下去。
一日蘇菱病重的訊息傳來,雲霆正在寫奏摺,聞言竟生生掰斷了狼毫,斷裂之處插近手掌,他卻感覺不到疼痛。
戰事吃緊,他就用最狠厲的法子,孤軍深入,最終摘得敵軍首領的頭顱,雲霆不停逼迫自己,將戰事縮短了一半,匆匆趕了回去,卻得知謝府正在辦喪事,新娶過門的少夫人身去了。
雲霆險些從馬上摔下來,連衣衫都沒換,一路橫衝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