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做了噩夢。
昏昏沉沉之間她驚叫出聲,醒來以後看著面前的燭火和香案,與夢中不謀而合,她倚在桌腿旁,靜靜平復心緒。
“哐當—”
門被人推開,蘇菱心中一驚,立時朝門口看去,來人卻並非是雲霆,而是一個提著食盒的侍婢,對她不甚恭敬地道:“王妃娘娘,奴婢來送晚膳。”
蘇菱別過頭,沒有理會,侍婢大模大樣地踏了進來,將食盒重重一放,擰身離開。
折騰了一日,蘇菱的確有些餓了,可開啟食盒之時,卻叫她緊緊蹙起了眉頭:“站住!這就是給本王妃的晚膳?”
侍婢不耐煩地回頭:“正是,王妃娘娘,這還不成,您打算吃什麼?”
“這都是餿了的飯菜!”蘇菱撐著起了身,憤怒道:“若是陛下知道你們這般應付我,定會嚴懲!”
“呵。”侍婢竟毫不在意地輕笑了一聲,上前將東西都收了起來:“既然王妃不要,那奴婢便拿走了,屆時您可別吵著餓。”
在蘇菱震驚的目光之中,門重新上了鎖,她又驚又怒,踉蹌起身,卻重重摔在了一旁,門外響起一陣嘲諷的笑聲:“真是狼狽呀……”
那聲音宛如利劍一般直擊心臟,蘇菱撲到門前,拼命拍打著門板:“開門!我要見陛下!開門!”
過了許久,卻無人回應,蘇菱筋疲力盡地坐在地上,半晌才強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燭火跳動,彷彿老者的眼睛,蘇菱緩緩起身,沉默地跪在香案前,一面扶著手臂,自我安慰道:“殿下一定會來救我的……”
這廂,驛館之中,蘇語凝倚在榻上,面色蒼白,正小口小口地吃著藥,卻見淳于成踏了進來,眼神在她身上轉了轉,滿不在乎地問道:“可好些了?”
“有勞王爺掛懷。”她低低道:“妾身好了許多了。”
“那就成。”淳于成冷哼一聲:“別耽誤了咱們啟程的日子,還有,無論誰來問你,你裝也得給本王爺裝得嚴重些,絕不能叫雲霆得意。”
蘇語凝順從地垂頭:“是,妾身知道了。”
交代了一番以後,淳于成匆匆出了門去,寶珠這才開口道:“王妃,您別太傷神,您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傷神?”蘇語凝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木然道:“為了什麼?為了這孩子,還是為了王爺?”
她的語氣彷彿在說旁人一般,寶珠愕然:“您這是……”
蘇語凝毫不在意地揚起頭來:“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這孩子本就不該生下來,我才不願替他懷子,若能用來擊垮蘇菱,也算是物盡其用。”
“您的意思是……”
“宸妃那都打點好了嗎?”
寶珠瞧著她,有些毛骨悚然,但還是點頭道:“是,宸妃娘娘已經應下了,說會好生照料王妃的,叫您放心呢……”
“那就好。”蘇語凝闔上了眼,語調古怪:“如此一來,就看她有沒有命受這份折騰了……”
夜半,蘇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她一向淺眠,是以爬起身來朝外張望,卻見打更的內侍繞著梵音宮來回行走,嗓音如同破鑼一般:“三更……”
睡意全無,她從視窗朝外呵斥道:“誰準你來此處的?還不快離開!”梵音宮是禁地,平日裡沒人來此處,這內侍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奇怪。
內侍卻絲毫不理會她,戳在門口就是不肯離開,刻意大聲道:“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如此往復,終於捱到了天明,那內侍才離開,蘇菱剛睡著,就被人驚醒,昨日那侍婢再次過來,交給蘇菱一沓經紋:“王妃娘娘,這是陛下吩咐您抄寫的,午間要送去超度,您快著些。”
言談之間,竟是把蘇菱當成了下等宮婢一般呼來喝去,蘇菱強撐著起了身,眼前一片漆黑:“我無錯,為何要……”
“有錯無錯的,同奴婢說也沒用,王妃還是快寫吧,小心觸怒了陛下。”
說著侍婢便要離開,蘇菱艱難地叫住了她:“你且等等,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們為何這般折磨我?”
“呦。”那侍婢詫異道:“王妃娘娘這話,奴婢可不敢接,這都是陛下的吩咐,況且恭王殿下也是默許了的……”
蘇菱一驚:“渾說!殿下他怎麼會這般……”
“要麼說您拎不清呢,好好的王妃不做,非要去害人,如今惹了事,殿下自然惱了。”
“就算是殿下寵您,也不能同陛下對著幹不是?若不是有了殿下的吩咐,奴婢怎麼敢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