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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赴約·新藥

小孩緊張地回頭,一張鐵青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他。

“CASSE-TOI!(滾)。”

“啊!”最小的那個孩子尖叫,被大孩子趕緊拽走。

幾個孩子前腳踩後腳地拼命地向巷子外湧。

而已經走到另一邊巷口的岑桑,對後面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她左顧右盼地向街道兩邊瞭望,河邊的長街不再受到牆遮擋,看起來亮亮堂堂,同一區、五區的河岸街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只不過,這裡的建築更低矮,看上去年代更久遠,也沒有任何翻新的痕跡。有些房簷上長出了綠油油的野草,路邊也有白色、紫色的野花,無人清理。

如果沒有頭頂火辣辣的太陽,和手裡沉甸甸的藥箱,岑桑是不介意在這街上多漫步一會兒的。

這裡的建築很古樸,過去的風味儲存得很好,偶爾作為採風地點,也還不錯,很新奇。

她在街道上邊走邊想著,習慣性地靠近了那條被譽為‘藍色玻璃’的卜勒河。

可當她走近河岸時,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鑽進鼻腔,她下意識地皺眉用手掩鼻,探頭看向下面。

這哪裡是“藍色玻璃”?簡直是...露天版的大型下水道...

這個區不管環境治理的嗎...那區長真該引咎辭職的。

岑桑為這條河感到可惜,也在心裡為這兒的居民打抱不平。

正當她回頭準備找紙條上的地址時,敏銳的直覺令她感到一絲不對勁。

她故作平靜地抬頭,緩緩向對面看去...對面沿河的幾間店鋪,玻璃櫥窗後是一雙雙眼睛...每一雙眼睛都在牢牢地盯著她看。

一股涼寒從背後升起。

她趕緊錯開視線,心裡默唸,214,214...那個人住在214。

要趕緊找到214。

一向走路平穩的淑女,難得地足下生風,逃也似地逐一擺脫路邊人探究的目光,時不時還要向旁邊瞄一眼,觀察門牌號。

可惜這裡實在太老舊,不知住過多少代人了,許多門口都光禿禿的,沒有門牌。

岑桑第一次心急如焚。

因為那些眼睛不再只停留於窗後,有一些人乾脆開啟了門,站在門口看她,有女人,也有男人。

那些目光也不只是探究...還有她說不清的、令人討厭的眼神,如蝸牛身上的黏液般,溼乎乎地糊在身上洗都洗不下去。

210、211、212...咦?怎麼沒了?

趁她不注意,一隻手從暗處伸出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啊——”

女孩的驚呼尚未完全喊出,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大白天的,喊什麼。”

又是那股慵懶的聲調,跟曬足了太陽似的,懶洋洋的。

是熟悉又陌生的中文。

岑桑回過神來,抬頭,最先入目的就是他右眼下的那顆硃砂痣。紅豔豔的,跟他挑染的頭髮一個顏色。

隨後又仔細地看清楚,他憊懶的眼皮向上挑了挑,幽黑的眼睛看著她,嘴角輕揚,分不清是嘲笑還是別的什麼。

許是剛剛驚嚇過度,確認過是他而不是別人後,她錯亂的心跳節拍,竟然開始回穩。

瞧見她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難不成被搶劫了?嚇成這樣?

Gin的笑容收斂,警惕地向窗外看去。

透過擦拭乾淨的玻璃窗,店鋪對面的河岸一覽無遺,門口擺放的兩個鏡面裝飾物,角度恰好能對映出長街兩頭的情形。

零星兩三個人...幾乎等同於沒有人。

Gin瞥了一眼,抬手將灰藍色短窗簾拉上一半,上下打量她半天,最後輕擰眉頭,語氣不善地問:

“你自己來的?”

娃娃領連衣裙,膝蓋以下的白皙小腿裸在外面,懷裡抱著一個明晃晃的揹包,手上還拎著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恆溫箱...敢一個人進到十三區...

羊入虎口都不是這麼個送死法,還是隻毫無反抗力量的小綿羊。

岑桑和他對視,忍不住地喉頭動了動。她覺得眼前這人好像是隻狼...

一匹被吵醒的‘餓狼’...面露兇光地看著她。

她想說皮埃爾先生送她來的,可這樣一來,就還要解釋皮埃爾先生是誰。她不想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思索再三,岑桑避開他的眼睛,沉默地點了兩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