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程門雪一愣，他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有課，反正向來是逃課逃慣了的。但伍十一既然這麼說了，他當然不能無動於衷，於是趕緊翻手機上拍下的課程表照片，一看居然還真的有一節選修調酒課。

不過選修麼，必逃唄！

“沒事，不去了，我陪你，晚上一起吃飯吧。”他看著伍十一道。

伍十一匆匆的步子終於停了下來。因為趕時間，他抄的是近路，停下的地方正好是校園裡極為僻靜的小路，也就意味著此地是難得出現一次人類，這裡更別提像今天這樣，一次性出現了兩個人，還是兩個長相相當養眼的帥哥！

石子路邊樹木紛紛落下葉子表示感嘆。

頓了頓，伍十一又開始邁步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去：“我晚上約了人。”

程門雪一把抓住他：“那我跟你去蹭飯。”

伍十一猛地甩開他：“程門雪你夠了！”因為憤怒的原因，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很多，跟平時那個溫雅冷靜的人有著天差地別。程門雪著實給嚇到了，他想，原來這個人也是會生氣的。他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來，不過生氣才更真實，這個樣子比平時那張無慾無求百毒不侵的臉好看多了。

伍十一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他試著平復了一下心情，但越是努力平靜就越是覺得……委屈。

那種從骨子透出來的無力。慢慢磨著心神直到透入四肢百骸每一寸血管中，最後暈開的，卻是纏綿相思痛遍徹。

求而不得。

他知道他們不是一類人。一開始就知道。

“你還需要跟我蹭飯嗎？”他低著頭，聲音也低低的，帶著某種莫名的辛酸，“你程門雪出門開的是AstonMartin，身上穿的是baburry，你這種富家少爺何必要折騰我一個窮人呢，跟我去蹭飯？尋開心還差不多。這樣很好玩嗎？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因為從小在農村長大，他的英語並不標準，帶著一點點奇怪的腔調，卻又咬字清晰異常認真費力念出來，顯得那麼悲傷。好像這世界上所有的沉重都被碾碎了，被誰用心險惡地壓在他說出的每一個字中，叫人無法負擔。

是被誰呢？被他們之間的距離吧。

他的話彷彿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鴻溝，像是要逼著兩人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這社會本就如此，是誰說的，門當戶對，是一種古老的智慧。更何況……他們都是男人。

如果是在狗血愛情故事裡，那麼情節走到這一步，兩個曾經的好兄弟一個跑一個追，卻因為其中一個人心裡的疙瘩所以再也不能和好如初，接下來必然是更加狗血、卻又是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兄弟反目——而且還是必然為了個女人！

如果是青春勵志故事，那麼肯定是以程門雪為代表的富二代坐吃山空，一朝風雲不測從天堂跌落痛苦的深淵。然後在深淵裡仰望時不慎瞄到電視上被採訪的某青年富豪，他定睛一看，一拍大腿這不是當初那窮小子麼！於是悔不當初沒有像以伍十一為代表的熱血青年一樣奮發圖強早就一片輝煌成就，真是那個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但，幸好這是一篇輕鬆向溫馨耽美。否則也不可能出現把自己兄弟給那啥了的不靠譜劇情嘛！

所以，程門雪的心理活動如下。

喂喂喂！這是在唱哪出！不要用這麼憋屈的表情好不好！看到伍十一的樣子，程門雪其實心裡一痛，但吐槽系統很快自動覆蓋了那一點奇異的情緒，在腦海裡彈出無數光影斑駁的畫面來，混亂得像是一塊塊糾結不清的色團。

那就快刀斬亂麻好了！程門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的！我混蛋我過分我都知道，但我就是覺得這件事我的錯，你衝我撒氣好了！你……但是你別難過好不好，我，我怕你……心裡面想不開。

“只要你高興，你要怎麼報復我捉弄我都好！我無所謂，我只是……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

“大學三年，狐朋狗友認識一大堆，什麼心思的人都有。可是能一起坐下來談心的也就只有寢室裡你們三個了，我……不想跟你鬧得以後連見面都要繞道。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但你……你要誰不肯原諒我……那也沒什麼，只求你不要再生氣了，彆氣壞了身體，跟我這種人渣，不划算……”

本是想要氣勢洶洶地說一大通話把伍十一震懾住，可說著說著就覺得自己底氣不足，思維也越發混亂。程門雪最後乾脆兩眼一閉，站到伍十一面前：“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吧，別打臉就好。”

伍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