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她嗎?
自然是喜歡的,聽見她的聲音一顆心便能酥了去。看到她的笑顏便能忘了一切。
她那麼好,他怎麼能不喜歡她?
但她喜歡自己?
汪仁沒想過,也不敢想。
且不提旁的,就單說他做過的那些事,他也就是個混賬,怎麼能奢求她喜歡。
可莎曼說得真,她瞧著對誰都溫溫柔柔,卻並不是個輕易就能同人交心的。他想起宋氏什麼事都願意同自己商量,詢問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心神盪漾。
這可怎麼好?
汪仁覺得自己糊塗了,慌張了,回回遇到宋氏的事他都要亂上一陣,這會更是如此,只差手足無措。
他身板筆挺地坐在太師椅上,可內裡卻虛得很,虛得快要連坐也坐不穩,渾身都哆嗦了。
如果莎曼此番入京,乃是為的宋氏的終身大事,那沒準再過些日子,宋氏就該成別人的媳婦了。
他自認配不上宋氏,面對她時總免不得要自行慚穢,可要他眼睜睜看著她二嫁給別人,那還不如趁早要了他命!
良久,他終於開了口:“宋夫人方才突然問起那些話,可是在憂心福柔的終身大事?”
雖說如今謝姝寧也出閣了,但是宋氏也不過才三十出頭,平素瞧著更像是隻二十餘,年紀輕輕,若有合適的人當然是不該獨守空閨。
莎曼的確是這般想的,便也這般應了:“她年紀還輕。”
“是啊……”汪仁低聲附和著,忽而一笑,“不知宋夫人心中,可有想法?”
莎曼見他竟似要同自己閒聊起來,不禁狐疑起來,此時此刻坐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她思量著,搖了搖頭,嘆口氣:“哪有什麼想法,我不過才入京,連人都還認不全呢。”
“哦?這般說來,宋夫人也從不曾見過謝家人?”汪仁挑起一道眉,徐徐問道。他知道,當年宋氏帶著謝姝寧遠赴敦煌時,是宋氏第一次見到莎曼,在此之前,宋氏一行人不曾去過敦煌,莎曼也從沒有來過西越。仔細算一算,這一次也是莎曼得一回來京都,謝家人是何模樣,她自然應當沒有見著過。
但他突然這麼問了一句,莎曼頗有些回不過神來,過得一會方才疑惑地說道:“並不曾見過,何況現如今已同謝家人沒有干係了,見與不見想必也沒有什麼不同。”
汪仁微微一頷首,嘴角含笑,眼神卻冷冽,“當然沒什麼不同。在下只是突然想起,該提醒宋夫人一句。”
莎曼不明所以,只覺一頭霧水,問道:“提醒什麼?”
“吃一塹長一智。犯過的錯切莫再犯第二回。”汪仁一字一頓地從齒縫間將這句話擠了出來。
莎曼頓時恍然大悟。
昔年宋延昭救下了謝元茂,後又許了嫡親的妹妹給他。真要歸根溯源,這事從一開始便是宋延昭識人不清的錯。
若沒有謝元茂。宋氏吃過的那些苦頭,自然也就不會存在。
莎曼鄭重起來:“福柔也是我唯一的妹子,我定不會讓那些事再犯一次。”
只是和離再嫁,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同宋氏差不多年歲的男人,若不是鰥夫要續絃的,焉會有不曾娶過親的?只怕多的是兒女滿堂,妾室成群的。否則。方才莎曼初見汪仁時,也不會覺得他是個千載難逢的好人選。
“不過這事。到底是福柔她自己的事,不論我跟她哥哥怎麼想,最終都還得聽她來拿主意。”莎曼深吸了一口氣。
汪仁默然,低頭吃茶。不再言語。
少頃,叫莎曼支了出去的宋氏蹙著眉頭從外頭進來,一臉的狐疑看向莎曼:“嫂子,你真沒記錯?”她見了一圈的人,卻也沒想起自己忘了什麼要緊事不曾吩咐下去。
莎曼毫不含糊,張嘴便道:“你真忘了?”
宋氏見她語氣肯定,不由得愈發疑惑起來,可自己到底忘了什麼事?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莎曼看著自己一臉苦惱的小姑子,突然覺得斜刺裡有道冷冰冰的視線正盯著自己。心神頓時一凜。
她佯裝不經意地側目望了過去,便見汪仁正端著茶杯斜睨著自己,眼裡似藏著霜雪。看得人一冷,直要發抖。她還真戰慄了下,艱難移開視線,鬼使神差地明白了汪仁的意思,對宋氏笑著道:“不過,也可能是我記錯了。”
宋氏聞言。鬆了一口氣,笑嗔:“我還奇怪。自己的記性怎地差成了這般。”
“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