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的那天早上剛剛下完雨,雲開霧散,天空澄淨如洗。陽光反射在海面上,一層層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溼潤的風拂過面龐,海鷗鳴叫著掠過層層白帆。兩人不約而同的感到心情舒暢,以海為家的人無法真正喜歡上陸地,就像草原上的民族下了馬揹走路都彆扭一樣。
碼頭外,紅獅子的船隊和離開時別無二致,尼克看著海妖號美麗的船首像說:“我們比卡爾他們早到了四五天吧?也沒人來迎接。”
“當然,我誰都沒告訴。” 海風吹拂在紅色的長髮上,海雷丁像回到自己領域的王,渾身散發出愉悅自在的氣息。“孩子們,查崗的時候到了。”那狡詐的笑容又回到紅獅子臉上,尼克本能的覺得有人要倒黴了。
船長的突然襲擊讓監理們好一陣慌張。畢竟不是在阿爾及爾老家,海雷丁出行前特意吩咐過,除非補充給養和打探訊息,所有戰鬥人員不得下船。
清點人頭後,一千兩百號人裡有三十五個無故缺席者。這出勤率在海軍裡都算很不錯了,海雷丁比較滿意,又核查一遍船隻的補給和清潔。
長期的訓練讓水手們不敢怠慢,即使船長不在,甲板也被每天洗刷,銅炮擦得閃閃發亮;甲板上一卷卷纜繩碼成整齊的圓圈,補充桅杆的圓材上都蓋著防水的油布;成桶的醃肉、黃油、幹豆子、湯料、硬餅乾按照購買時間和儲存期限有序碼放;火藥則按粗粒、細粒、粉狀分組,小心的存放在船艙底部。
“大夥兒幹得不錯。就是炮忘了上油,這樣碰見敵人可不妙。”海雷丁微笑著走過炮艙,在每一尊銅炮的點火口放進一枚金幣。這種‘上油’方式是很傳統的表揚,軍械長和水手長們當即笑得合不攏嘴。
“不守規矩下船亂晃的人,每人領十二鞭,等船醫回來再打。好了,大家各就各位吧。”海雷丁說完,帶著尼克回到海妖號的船長室。賞罰分明,所有人都提不出異議,心悅誠服的回去幹活了。
“船長”尼克跟在海雷丁身後,悄聲提醒:“這幾艘船上都有女人,人數還不少。”船艙裡鬼祟的衣裙聲響,和海盜們濃重的體臭中不同尋常脂粉香味,她不相信嗅覺靈敏的船長會沒注意到。“老規矩,女人不是禁止上船?”
“就當沒看見。”海雷丁愉悅的道,“不讓他們下船,又不讓女人上來,那我下次在海上碰到敵人只能降旗溜走。士氣是很重要的,有時候規矩也得通融。”
“那到底為什麼不許女人跟著出海?陸地上的軍隊常常帶幾個去打仗呢。”
“因為她們會大量消耗寶貴的淡水。”海雷丁意有所指的盯著尼克,“一般來說,沒幾個船長能忍受隔三差五就洗澡的下屬。”
入夜,十幾個穿著花裡胡哨裙子的女人悄悄溜下船,在海盜們戀戀不捨的眼神中消失在夜幕裡。她們中間有賺零花錢的海邊姑娘,也有職業□。價錢合理,賓主盡歡,大家都很滿意。
三天後,登岸的馬車部隊才到達港口。卡爾對兩人的不告而別非常不滿,直到看見尼克完好無恙才放下心來。維克多抓住船舷上垂下的繩梯,臉色煞白往上爬。尼克在上面接應,下面還有兩個兄弟伸臂託著。
“維克多,‘笨手笨腳的書呆子’用拉丁語怎麼說?”尼克抓著醫生的繡花衣領,把他扯上甲板,“廚子體重有兩百磅,只有一條真腿,爬得也比你順溜。”
“他那條爛掉的斷腿如果不是我給鋸了,那你現在就只能吃爬滿象鼻蟲的餅乾,沒閒工夫賣弄你那該死的拉丁語。”維克多狠狠甩掉尼克的手,狼狽的把襯衫塞進褲子。
繩梯也不會爬的人在任何船上都會成為嘲笑的物件,但海妖號上卻沒有一個人露出嘲諷的表情。船醫在海上是極受尊敬的職業,更何況是維克多這樣技術高超的醫生。許多船員甚至對他有種近乎迷信的崇拜。一個水手把醫生的器械包和藥箱背上船,然後敬畏的抱在懷裡,幫他送往醫療室。
“有什麼需要我知道的新聞?”維克多問。
“有三十五個人要挨鞭子。”尼克說,“船長說等你回來再打。”
“哈,很好,三十五根新鞭子,還有一堆傷後處理。沒事找事,一刻也不讓我閒著。”維克多忿忿地推開醫療室木門,“沒別的噩耗了吧?”
尼克想了想道:“對了,好像有幾個女人上過船。”
聽聞此言,維克多先是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接著軟軟地靠到牆壁上,“天哪天哪,一千兩百個男人,每個都要排查梅毒和淋病!他們怎麼就管不好褲子裡的東西?!這群天閹的臭海盜!!”
無論醫生怎麼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