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經理人,大到華爾街,美國已成為被代理人劫持的社會。
第三章 後現代經濟——貨幣(4)
一直在對金融危機喊“狼來了”的彼德?希夫在《美元大崩潰》一書中說:“最讓我感到困惑的是,面對危機四伏的股市,竟然還有如此多的美國人無動於衷。”希夫認為,這是華爾街誤導普通投資者的結果。他指出:“華爾街和美國公司違背公眾利益的行為非常嚴重,而受害者全是小人物。”
在這裡,我們看到一個更大的委託–代理關係:委託人是美國人民,代理人是華爾街利益集團,後者把前者推進到一個由巨大的謊言構成的泡沫裡。按照希夫更直言不諱的說法,“美國政府、大眾傳媒和華爾街聯手製造了一個美國一切執行良好的假象”,將美國公眾置於“一無所知”的境地,直到危機總爆發。
其中的“工業病”表現在,代理人膨脹為大人物,而委託人成了小人物。中間代理人透過欺騙、不透明等手段,或出於自我利益的考慮,“把東西賣給買不起的人,把錢借給還不起的人”,創造出對自己有利的業績,損害整個國家和所有小人物的利益。
約瑟夫?斯蒂格利茨不無諷刺地說:“我們唯一沒有預測到的就是銀行的借貸體系到底有多糟糕,這些銀行到底有多不透明以及它們的風險管理體系到底有多失敗。”
工業化在這裡表現出它病態的一面:代理人利益集團將專業化當做疏離委託人的手段,反對他的委託人。
這種情況在西方歷史上至少已是第三次:第一次是黑格爾用絕對理念,在精神上徹底否定了所有不符合“概念”的芸芸眾生;第二次是希特勒用絕對極權,在政治上徹底*了所有的老百姓;第三次是華爾街用絕對貨幣,在經濟上徹底剝奪了窮人。
人類從黑格爾的理性極端化中汲取教訓,產生了尼采的後現代精神;從希特勒的極權中汲取教訓,產生了對多元化後現代社會的嚮往;從華爾街的貨幣極端化中汲取教訓,將實現個性化的後現代經濟的轉向。
加強監管可以解決問題嗎?
在現有體制下加強監管,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從歷史發展來看,安然事件後美國加強了監管,但並沒有能阻止更大的次貸危機的發生。
2008年10月23日,格林斯潘在國會解釋為什麼當年放鬆監管時,解釋說是銀行出於自身利益應該會在放貸時謹小慎微,因為它們得保護股東利益。然而眼下的危機證明,這一理念不對,這一點讓格林斯潘“震驚”。
從雷曼兄弟公司的案例中可以看出,格林斯潘原有理念成立的前提是公司委託人與代理人一致。事實是,雷曼兄弟公司的代理人恰恰不會為了公司利益而在放貸時謹小慎微,因為他們讓公司承擔的風險越大,自己得到的就越多,而他們自己並不承擔其中的風險。
監管是必要的,沒有大補還有小補,但監管有它的內在矛盾。現代性的本質就建立在委託代理二分上。改變了二分關係,也就動搖了現代性的根本。在委託代理二分矛盾中,代理人之所以日益成為矛盾的主導方面,是因為代理人透過不斷分工和專業化,擴大中間環節,成為增值的根本來源。在這一過程中,代理人與委託人的資訊不對稱是很難從根本上改變的,因為代理人具有專業上的優勢。在次貸危機中,代理人設計的衍生金融工具之繁複、利益之不透明性,是委託人很難逾越的監管鴻溝。如果用同樣複雜的監管對付代理人,又勢必加大企業交易費用。薩班斯法案實行中就遇到過這方面的問題,資訊監管成本過高,甚至使一些規模不算小的企業難以承受,難以為繼。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委託—代理關係中,代理人膨脹是矛盾的主導方面,監管永遠是次要的方面。改變矛盾的主次方面,意味著現代性的質變。
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在於,揚棄委託代理這種二分關係,透過資訊化手段,實現代理人行為的透明化,最終實現代理人向委託人的復歸。具體來說,應在傳統貨幣市場外發展兩種獨立的虛擬經濟:一是金融虛擬經濟,它的核心不再是貨幣,而是以異質資訊為中心的信貸服務,但權力必須交給委託人;一是資訊虛擬經濟,它不再以傳統貨幣為中介,而發展出交換中介與具體服務合一的資訊工具。這兩種形式都超越了現代性,是以委託人為中心的經濟。只有這樣,才可以從根本上避免當前這種危機。
次貸危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早晚都會來。它反映了美國社會從現代經濟向後現代經濟轉型中的痛苦和摩擦,它是新舊交錯中舊板塊日益不適應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