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內,凳子椅子東倒西歪,煎藥的藥爐也倒在地上,藥罐碎了,湯藥灑了,藥渣混合著藥香味兒瀰漫在空氣中。
安小舞和趙曉曉趕到的時候,趙楊氏正指著何文新在罵。
字字誅心,字字無悔,句句不堪入耳。
何文新卻面色如常,彷彿趙楊氏是個啞巴,嘰嘰歪歪了半天,因為旁人聽不懂她的話,氣得宛如小丑般原地跳腳。
他同松香一塊,收拾屋子裡的狼藉。
扶椅子,搬凳子,清掃碎掉的瓦罐碎片和地上的藥渣。
安小舞和趙曉曉走到醫館門口還沒有進去的時候,就已經聽見了趙楊氏和張如的聲音。
“何大夫,我知道你在鎮安縣非常有名望,我們是普通的老百姓,甚至來縣城都很好的老百姓,可就算我們無權無勢,也要為了曉曉討回公道,那是我唯一的閨女啊,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小女兒,我含辛茹苦養了十幾年的閨女,就因為在你的醫館照顧了一夜病人,她就沒了蹤影。”
“何大夫,你今天必須要給我們一個說法,不然我們就不走了!”
趙楊氏也在那邊哭喊:“你平時都會守著醫館,怎就今日我那可憐的孫女不見了,就找不到你人了?推兩個不懂事的少兒郎出來,一問三不知,問多了還落個我個老婦人欺負孩童的罪名,何大夫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吶!”
何大夫微笑臉:“趙老夫人,這裡是醫館,並非客棧,您是病患趙福的孃親,您的兒子好好的在這兒呢,至於您說的照顧他的人……”
何文新做出沉吟狀,而後緩緩看向在場的百姓,指著自己敞開的大門揚聲道:“諸位,何某自幼便跟在祖父身邊學醫,一學就是二十餘年。”
“這間醫館,在鎮安縣,開了十餘年,何某人品如何醫術如何,何某相信人心本善,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醫館大門敞開,這塊門檻被來來往往多少人踩踏過,何某豈會將所有人都記下?”
何文新嘆氣:“家中父母年邁,這兩日家中出了些事情,趙老夫人,您家這位患者傷勢略重,傷口創傷面積過大,我這才建議他在醫館休養,並非想要多收銀錢壓榨你們的血汗錢。”
“至於你說的,你們趙家找了年幼的小姑娘照料趙福,何某心有疑慮,既然年幼,為何不留在家中護著,非要送到離家這麼遠的鎮安縣上照顧自己的叔叔?這是何道理?不知趙老夫人和這位夫人,能否為何某解惑?”
人群裡議論紛紛。
聽見何文新的這番話,很多人才反應過來,將沒有及笄的小姑娘,送到城裡照顧重傷的小叔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家中沒有了可以照顧病患的人了嗎?
可瞧著,這趙老夫人這中氣十足還有剛剛打砸時的氣勢,可不像是無法照料兒子的人。
既然這位病患是趙老夫人的小兒子,那他的兄長呢?觀他年歲,應該娶妻生子了吧?那他的妻兒為何不來,偏生送了一位小侄女在醫館留守?
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這來了縣城裡總會想要逛著玩玩的,為何這對兒婆媳不認為小姑娘是玩耍忘記了時間,非說是何大夫將小姑娘藏起來了?
越思考越覺得事情不似表面這般簡單,怎麼覺得,這對兒婆媳是有目的的,就像是在故意針對何大夫一樣。
圍觀的百姓看著她們的眼神發生了變化,有的人已經對著她們指指點點。
趙楊氏和張如對視一眼。
她們會這麼鬧是有原因的。
昨日,她們二人去靈寶寺,先碰了壁不說,回來的路上,在路過程家的時候,聽見街坊鄰里都在議論程家昨晚的怪事。
趙楊氏和張如聽完事情的經過後,越來越覺得這種情景特別的熟悉。
趙村和安村好像都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她們二人在一個茶鋪攤花了三個銅板,喝了兩碗茶吃了幾個花餅的同時,終於打聽到了事情的原委,當聽說程家二爺的夫人姓安,是臨山的小村子裡出來的女子後,趙楊氏終於確定,程家的事情就是安小舞搞出來的。
安小舞有個同胞長姐,前幾年出嫁了,沒想到她的命這麼好,竟然嫁給了程家二爺。
趙楊氏當即就做了個決定,拉著張如就去了程家。
程家平時面對這種找上門的人,都是隨意打發了的,可當趙楊氏說出安小舞的名字,說出知道她的秘密後,趙楊氏和張如,就被人領去了福壽院。
趙楊氏是拿著鼓鼓的荷包離開的福壽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