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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然點頭,神色灰敗已極。薛家兄弟也是面面相顧,心知適才佔得上風,實為僥倖。

劉勁草按捺心情,問道:“三位如何來此?”薛容道:“我們此行目的與勁草公一般,只因韃子破了劍門,故而前往合州參軍,一盡綿薄之力。”

眾人方經大劫,又傷國事,正自相對浩嘆,忽聽客棧內有人大叫道:“熱死我啦,熱死我啦。”話音方落,一個瘦小人影從蕭冷撞破的窗戶裡躥將出來,快似流光,落地時,陀螺般滴溜溜亂轉。薛家兄弟定神細瞧,卻是個極瘦小的年輕人,下巴削尖,背脊微駝,似乎剛從蒸籠中出來,渾身熱氣騰騰,不住口地叫熱。

劉勁草不悅道:“胡孫兒,方才打鬥時不見你,這會兒卻來胡鬧。”薛氏兄弟相顧失笑,薛容拱手道:“原來是‘白猿神偷’胡老弟,失敬失敬。”那人只在身上亂揉,聞言忙道:“你好你好。”劉勁草嘆道:“劉某這不爭氣的弟子,卻叫賢昆仲笑話了。”

薛容笑道:“豈敢笑話,胡老弟生世奇特,俠名遠播,薛某兄弟早有耳聞,只是無緣拜會。”

原來這年輕人名叫胡孫兒,據說他幼時父母雙亡,被峨眉山的母猴收養,自幼便隨猴群捫藤拽葛,高來高去,練就一身輕盈身手,後來被劉勁草發現,收為徒弟。只是他野性未泯,偏又極具俠義肝膽,常常穿窬越梁,幹些劫富濟貧的勾當,給師門惹來不少麻煩,他也因之怕見師父,常年在外闖蕩。薛氏兄弟雖與劉勁草交厚,也從未見他,不料今日在此遇上。

胡孫兒嘻嘻笑道:“師父你先別罵我,我今日可是立了大功,待會兒你賞我也來不及呢。”劉勁草怒道:“賞你?賞你一頓板子。”薛容笑道:“勁草公息怒,胡老弟如此說,必有緣故。”

胡孫兒笑道:“說得好,大家都隨我來。”當先鑽入房中,眾人面面相覷,隨之入內。胡孫兒走到床前道:“薛老大你將床移開。”劉勁草道:“你這小猴兒,又弄什麼鬼?你自己不會搬麼?”胡孫兒笑道:“說到上竄下跳,飛簷走壁,徒兒還敢誇口。但說到氣力,三十斤的石鎖我也嫌重呢。”劉勁草只是搖頭。薛容卻哈哈一笑,將床移開,卻見床下躺著一個年輕公子,面紅如火,渾身白氣蒸騰,兩眼緊閉,似已昏厥。

眾人均是訝異。劉勁草道:“這是誰?”胡孫兒道:“方才大夥兒跟那蕭冷在堂子裡打架,我自知本事差勁,不敢上陣,便偷入這活修羅的房間,想偷了他的包袱盤纏,出上一口惡氣,不料掀瓦一瞧,竟發現房內還有一對男女,男的便是這小子,躺在床上,跟活死人一樣,那女的則愁眉苦臉,坐在床邊。看情狀,這兩人當是活修羅的同夥。我未知虛實,不敢妄動,不料那婆娘坐了一會兒,起身開門,我趁機便從天窗鑽入,將這小子拖到床底。師父你也知道,徒弟做這等事十分麻利,嘿嘿,竟將那女子輕輕騙過去了。”

眾人此次損失慘重,聽說這年輕公子是蕭冷同夥,無不憤然向前。劉勁草忙喝止眾人道:“即便這人是蕭冷同夥,他如今昏迷不醒,我等也不當趁人之危。”薛家兄弟點頭稱是。劉勁草招呼弟子,將人抱起,胡孫兒忙道:“慢來,這人身上有古怪。”

劉勁草皺眉道:“你這猴兒,有話不一次說完,還有什麼古怪?”胡孫兒吐舌道:“他身上熱得很,弟子在床下傍著他時,就像挨著一個火爐子,先人闆闆,要不是怕人發覺,我早就跳出來啦。”

江城子(2)

劉勁草聞言,俯身去摸梁文靖額頭,果然入手灼熱,他沉吟片刻,思索不透,便道:“此人如此高燒不退,只怕性命不保。”當即默運內功,將梁文靖抱起,起身之際,忽聽吧嗒一聲,自梁文靖懷裡掉出一物,眾人低頭望去,卻是半隻玉虎。

薛容微露訝色,拾起玉虎端詳片刻,忽地失聲驚叫道:“啊呀,這不是今上的虎符麼?”眾人無不大驚,劉勁草皺眉道:“薛老弟,此話當真?”薛容急道:“錯不了,當年我曾在禁軍中擔任教頭,見過此物,形制雖不同,但確為虎符無疑,如今只有半隻,料是還未合符?若然合符,千軍萬馬也可調動。”

眾人聽說這枚小小玉虎竟有如此大用,不覺都變了臉色。劉勁草半晌道:“如此說,這人來頭不小。”薛容定一定神,仔細端詳那公子面容,忽地哎喲一聲,叫道:“他是,他是……”劉勁草忙道:“是誰?”薛容面上湧起一陣潮紅,驀地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勁草公,你可聽說過淮安王麼?”

眾人又是一驚,劉勁草遲疑道:“薛老弟拿得準麼?這話可不能亂說。”薛容嘆道:“我去年在臨安曾受千歲大恩,面聆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