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與他面面相覷,半晌後,悶頭悶腦地說了聲,“……我替我媽媽向你道歉,讓你受罪了,對不起。”這一聲歉道得是真心實意,可也就是因為過於真心實意,顧念宸反倒開始愧疚了。“老夫人是擔心顏高穿成那樣進你書房……有傷風化。”顧念宸委婉解釋道:“把我弄成這麼朵嬌花,也是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順便提醒一下顏高。”白瑾想起門外八成正貼著門板偷聽的顏高,無奈道:“顏高和我不是一路人,終究不會走一條道,媽媽大可放心。”顧念宸嘴唇一動,差點就想問那什麼樣的人最後會和你走上同一條道。白瑾的手在膝蓋上拍了拍,驀地站起身笑道:“你這個樣子呆在我的臥室,不也一樣不相宜嗎?”就像為了驗證她的話,房門之外,再也熬不住的顏高開始奮力敲門,“小瑾!你和他在裡面幹什麼?讓我進去!我也要進去!”白瑾和顧念宸同時朝門望去,又同時扭回頭看向對方。顧念宸將浴巾罩在頭上,只露出張頗為惋惜的臉,搖頭笑道:“本來還想避嫌出去的,這會兒又不太想出去了。”“你再不出去,等下來敲門的就是我媽媽了。”白瑾也笑了,說完,她就打算去開門。顧念宸一把抓住她的手,阻了她的腳步。白瑾回頭,不解地盯著他。顧念宸笑道:“你不是也想讓外頭的傻傢伙死心嗎?那就不要出去,留在這兒。”“玩這一出,顧念宸,你長得還算成熟,怎麼思想這麼幼稚?”白瑾逮著機會便毫不客氣地嘲笑顧念宸,“你怎麼不乾脆說咱們倆海誓山盟情比金堅乾柴烈火一秒鐘都分不開啊。”顧念宸笑得不能自抑,“那我下一秒就得被老夫人五馬分屍了。”白瑾想起他一身的水,又氣又好笑,“放手,我去開門了。”顧念宸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固執地不放手,他也知道自己這行為不動,偏偏腦子裡反思的竟然不是催促鬆手,而是絞盡腦汁地給自己找藉口。方案一,看看白瑾上回淤青的手臂好了沒有。早上吃飯的時候明明看見好了的!做人騙財騙色騙傻瓜也就算了,可不能再騙自己。方案二,執著於讓門外的小顏高誤會,直接從根本上扼殺了這個覬覦白瑾的洋人。人家白瑾都嘲笑你了!有點尊嚴好不好?方案三,耍賴。顧念宸飛速運轉的大腦裡還沒篩選出一個合適的答案,門外終於按捺不住的小顏高已經幫他做出了最後的選擇。“小瑾!我來救你!”隨著一聲大喝,緊接著就是木製房門砰得被踹開的巨大聲響,木屑飛揚間,白瑾不由分說甩開了顧念宸的手,顧念宸也根本來不及考慮任何結果。儘管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敞開的房門外,小顏高已經瞥見了白瑾和顧念宸一度握在一起的兩隻手,他踹門的腿還來不及收回站好,便紅著眼嗷嗷衝向了顧念宸,“顧念宸!枉我相信了你這張道貌岸然的臉!沒想到你居然挖人牆角,對我的小瑾做出這種苟且齷蹉……嗷!”顧念宸坐在床上,定定地看著黑臉白瑾一個縱跳,雙腿往顏高脖子上一勾一帶,大塊頭的顏高就被旋轉著踢飛到了地板上,面孔著地,看他摔的動靜,沒半天大概緩不過這股從大腦中樞疼到神經末梢的勁。白瑾以一個乾淨漂亮的動作從地上站起身,腳踩顏高的脊樑,冷冷說道:“我的門,你賠嗎?”顏高用力拍打地板,仍舊疼得說不出話來。二樓傳來一連聲的巨大動靜,鬧得三樓的兩個男孩子和一樓的白老夫人謝蕙嵐紛紛趕來,眾人站在白瑾的房門口,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我累了,先去睡覺了,大家晚安。”顧念宸心情大好,頭戴浴巾站起身,筆直筆直地朝破開的房門走去。因為路線過於筆直,以至於當他路過地上的顏高時,顧念宸的腳也不由自主踏上了他的臀部。輕輕一踩,反正顏高看不見。= = = = = =因為房門被破,白瑾當夜和白老夫人擠在一屋,顧念宸在住進白家十多日後,看上去遊手好閒實際上雞飛狗跳的生活終於被編輯的一通電話給打破了。為了配合雜誌社的宣傳和營銷,本來原定在明年春天上市的新書計劃在冬至之後在雜誌上連載系列短篇,吊人胃口,但是隨著出版社另一位鎮山作者的入院,開了天窗的雜誌社打算把顧念宸的這些短篇提前推出。小編輯在電話裡哭哭啼啼地喊顧作家顧大神顧親爹,求他江湖救急務必拯救雜誌社於危難之中。顧念宸寫書賺錢的這些年,既不配合出版社的宣傳,也從不出席籤售活動,為人簡直低調到連塵埃都要將之淹沒的境地,能有今天的成就,除去他自身的才華與勤勉外,出版社那邊慧眼識珠的總編和任勞任怨的小編都功不可沒,因此顧念宸對她們一直心存感激。他從不覺得別人給予自己的東西會是理所應當,回饋是必然的。只可惜……“小顧啊!你講個電話怎麼那麼久?這棋還下不下了?”白老夫人坐在客廳沙發上,滿臉不耐煩地拍打著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