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轉過頭,看向顧念宸道:“她不是故意推我的,她是被嚇到了。”顧念宸點頭道:“我知道。”白瑾又說道:“小偷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哥哥慌亂之中編造出來的兇手,其實就是他自己,因為他就是家裡的小偷。他知道爸爸媽媽感情冷淡,平時沒有交流,所以各自偷了他們的錢,想著他們即使知道錢丟了,也只會認為是對方拿去用了,不會多問,卻沒有想到,爸爸本來就懷疑著媽媽,丟了錢後,他雖然不問,卻更篤定了媽媽和你父親之間的關係。哥哥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兇手。”這些細節是顧念宸無法得知的,他安靜地聽著,神情平靜,無甚波瀾。“我以前不明白媽媽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我想明白了。”白瑾說道:“面對一個事後忽然出現鞠躬盡瘁照顧著我的陌生女孩,媽媽怎麼可能不覺得奇怪?哥哥那時候再聰明也不過十六歲,他能在那樣的雙重打擊下,真的做到完美無缺地掩飾自己嗎?知子莫若母,媽媽必然是發現了什麼,但她最終選擇了沉默。她已經失去了深愛的丈夫,差點失去最小的女兒,她不能再失去兒子了,所以她沉默,沉默地面對她明知是謊言的謊言,沉默地面對一個曾經拯救了她生命的人的冤死。”“我一直以為最驕傲最幸福的這個家,堅強努力的媽媽,頑強奮鬥的哥哥,溫柔善良的嫂子……結果,她們一個個都在做著我看不明白的事。”白瑾眨了眨淚眼,軟弱至極地向顧念宸尋求幫助,“你看明白了嗎?”顧念宸替她抹去眼淚,嘆聲道:“你還記得你最開始找到我,是為了什麼嗎?”白瑾哪裡不記得,“……治病……”“對,你讓我來治病。”顧念宸苦笑道:“老夫人到底有沒有愛上我父親,這件事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我們能知道的是,她為了保全臨近崩潰的白家,為了保護你,保護白安,所以她沉默了,在自私的母親和正直的女人這兩個身份上,她放棄了正直,選擇了自私。她被自己的殘忍和自私囚禁了二十年,到後來,她越是悔恨痛苦,便覺得自己越是該遭到懲罰,所以她讓自己患上了被害妄想症,因為在極端的她看來,一個缺失了正直品質的人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最可怕的是,她擔心她的自私引來的惡果會報應到你們頭上,所以她更加痛苦,這種病痛,根本無藥可救,”他停了一下,無奈道:“除了一個人。”“你父親……”白瑾瞭然。“嗯,所以我的這張臉成了她的良藥,”顧念宸說道:“畢竟,我父親的死才是她的癥結所在。”白瑾默然。“再說你哥哥。”顧念宸說道:“你媽媽和哥哥白手起家創立易安的神話無人不知,但是,早幾年你媽媽便已退位,易安全靠你哥哥在支撐,縱觀這幾年的業績,易安的勢頭無人能及,堪稱千里馬不為過,這些成就,和白安無限制地消耗自己的身體健康脫不開關係。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我也敢斷言,他再這樣夜以繼日地操勞下去,英年早逝是必然的。這些他自己難道不知道?嫂子不知道?可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們都是問心有愧的人,所以他們同樣在自我放逐。”白瑾靜默半晌後,問道:“你說這些,到底想說什麼?”顧念宸長嘆一口氣,悵惘道:“我想告訴你,你並非生長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裡,愛是自私的,愛也是超越自我的,愛是奉獻,愛也是贖罪。真正的成長是經歷過失去,才懂的珍惜,我希望你幸福,因為只有你幸福,我才能幸福。”作者有話要說:☆、雨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謝蕙嵐像往常一樣早早起身,在廚房裡忙碌了許久,準備了一桌營養豐富的早餐後,她才提著食盒,去醫院給白老夫人送飯。顧念宸下樓看見她的時候,謝蕙嵐衝他淡淡一笑,看起來並無異常,可顧念宸卻覺得略有不對。只不過這種不對,他暫時不能指出具體之處,還需著重觀察。白瑾的燒後半夜的時候便退了,但是身體仍舊有些虛弱,這個狀態下的她彆彆扭扭地不願去醫院面對白老夫人和白安,到了午後,顧念宸只得一個人去醫院接白老夫人出院。到了醫院,顧念宸聽白老夫人說白安昨晚居然就在她的病房外頭開了個國際視訊會議,時間粗略也有一兩個小時,拼命三郎的勁頭簡直無人能敵,早上謝蕙嵐一來換班,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白老夫人抱怨自己兒子是個工作狂的時候,顧念宸注意到謝蕙嵐只在一旁沉默地聽著,她的眉間雖然也有悽苦和憂慮,但是在顧念宸面前,她半分心疼都不敢表露出來。顧念宸默默嘆息,覺得過去和白家人和諧相處的美好生活已經一去不復返,想要打破眼前的僵局,恐怕還要很長一段時間。辦理完出院手續,他們一行人的車徑直開回白家院子裡,白瑾帶著兩個侄子早早便等在門外,一見到他們,白長歸率先端出一個火盆,笑著讓白老夫人跨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