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公公沉聲道:「現在我向你說的話,本絕不應說出來,但我卻控制不住自己。知道嗎?忍耐和自制一向是我最大的優點,所以萬勿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說罷別過頭來瞥他一眼。
龍鷹給他的眼神看得心神劇顫,不是因他眼光凌厲,而是內中所含的無奈和悲哀。他感到胖公公的眼神發自真心,毫不掩飾,是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深沉悲愴。
龍鷹頭皮發麻地想,他為什麼以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他和胖公公非親非故,且是風馬牛不相關。可以想象皇宮內不知多少人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上,如此一個人絕不佈施憐憫。
胖公公目光重投溪水,續道:「乖乖的合作吧!記得多少默寫多少出來,千萬勿耍花樣,如此則你向武曌要求什麼,她會盡量滿足你,還要拖延時間,寫畢的一刻,是你歸天之時,絕無僥倖。」
龍鷹駭然道:「公公不怕我向武曌透露這番說話嗎?」只要武曌相信胖公公直呼其名,肯定胖公公性命不保。
胖公公朝他看來,整個人像衰老了幾歲般,現出個苦澀的表情,搖頭嘆道:「告訴她與不告訴她,對我沒有分別。不要問公公原因,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接著仰望夜空,有點自言自語地道:「我曾為理想犧牲一切,心狠手辣地去剷除異己,將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到似乎得到徹底的勝利和成功,回顧過去只是壓抑得我心頭沉重的血腥和仇恨,未來更沒有絲毫值得欣悅的事,權勢再不能為我帶來任何感覺,只好拼命吃喝,弄得自己胖成這個樣子。」
稍頓續道:「我剛才說的,是針對你現今處境的最佳忠告,把完工的日期拖遲半年不是很不錯嗎?最重要是活得痛快,美女嗎?你要多少我供應多少,洛陽各類娛樂應有盡有,權貴生活的奢華淫靡,恐怕你做夢都未想過,你愛怎樣便怎樣,夜夜笙歌又如何,生命長或短,過去了再沒有分別。假如我可以用過去的三十多年交換你這半年,公公毫不猶豫。」
龍鷹隱隱感到自己明白這位高權重的老太監,那是魔種的直接感應,卻沒法確切說出究竟明白了他什麼。皺眉道:「公公若真對我好,為何不教我如何逃出生天?」
胖公公別頭凝望他,嘆道:「完全沒有機會,只要武曌一天坐在皇帝的龍座,你是死定了。因為你是邪帝,根據魔門法規,誰持有該派的鎮派典籍,就是該門的宗主。杜傲已死,自該輪到你。龍鷹呵!你已是魔門的最後一個人物,幹掉你,魔門立告完蛋。唉!我說得太多了,公主肯定等到不耐煩,隨我去吧!」
◇◇◇◇
踏入書齋,龍鷹的心情尚未平復過來。胖公公究竟曉得武曌什麼秘密?竟令武曌對忠心耿耿的手下動殺機?胖公公忽生感慨,不能自已,該是被太平公主向他透露的事觸發,自己當亦脫不掉關係。
齋門關上,在沒有任何準備下,龍鷹看個目瞪口呆。
脫去面紗的太平公主,坐在中央長几的另一邊,嬌豔欲滴的花容靜若止水。斜飛入鬢的細長鳳目裡烏溜溜的眸珠正撲閃撲閃地狠盯他,似要把他看通看透。
她的美麗是異乎尋常的,最能打動龍鷹是她雖然青春煥發,但眼眸深處卻隱帶著點我見猶憐的滄桑痕跡,風韻獨特。
龍鷹肯定她是直至此刻平生所遇最出眾的美人兒。
太平公主唇角掀出一點帶著嘲弄意味的笑意,淡淡道:「坐!」→文·冇·人·冇·書·冇·屋←
明知她是不安好心,憑自己的麗質天生使手段迷惑和籠絡他,但龍鷹仍然受用,呆頭呆腦的與她隔桌對坐,想起她乃當今皇室尊貴的公主殿下,而竟能與她平起平坐,真是離奇古怪又新鮮刺激。
太平公主用神打量他半晌,回敬他尊卑不分的注目禮,訝道:「是不是我以前看得不夠仔細,還是你的眼神變得不一樣,為何現在我看著你竟有看另一個人的感覺?」
龍鷹暗吃一驚,知難以招架,愈解釋愈啟她疑竇。忙道:「公主找我來該不是為談天說地。不若讓小人開門見山,談一筆交易。」
太平公主噗哧嬌笑,抿嘴道:「還是首次聽到你自稱小人,前倨後恭,肯定不是好路數。說吧!看看是否可以商量。」
龍鷹回覆本色,嘻皮笑臉道:「公主絕對辦得到,只是點頭和搖頭的分別。」
太平公主戒心大起,皺眉道:「這麼兜圈子,叫開門見山嗎?」
龍鷹煞有介事地道:「開門見山第一式,叫示範,此處書香滿室,嗅到我書蟲大動,加上公主的清……嘿!沒什麼。公主隨便挑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