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從車上下來,在零下三十幾度的天氣裡忘記了寒冷。
眼中只剩了這幅畫面。
綿延了近30公里的早白堊紀灰色砂岩上,肉眼就可見出露了成千上萬的恐龍足跡化石。
眼角忍不住溼潤,不知是因為什麼。
提起大漠,大多數人第一個感覺就是荒涼,毫無生機。
可誰又能想到在遠古時代,這裡也曾生機勃勃呢?
地球上的生命交替走上歷史舞臺,五次生命大滅絕多少物種消失於歷史長河。
人類的出現不過是眨眼一瞬,在這幅場景下你很難再去想什麼主義之爭,什麼理念之別。
通通顯得無力和蒼白。
靳陽緊緊的握住薩楚拉的手,輕輕一拽,把人拉進了懷裡。
“每一天都更加覺得自己足夠幸運。”
田富光拿起傢伙什,拍了師兄後背一下:“幹活了,不是讓你來搞物件的。”
卡其爾也看不下了,大學生咋這麼能叨叨,誰沒搞過個物件怎麼的?
別人也沒這麼沒出息過,可別給北大丟人了。
靳陽被他們一說有些臊的慌,可這鬼天氣凍的所有人的臉和鼻子通紅,倒也看不出來他的心情了。
田富光四下走了一圈,按捺不住興奮,走一步蹦一步,好像要是沒人拽著他就快要起飛了。
“你們看這些足跡印痕!行走方式都不一樣!”
三人湊到他跟前,聽田大專家講話,田富光手舞足蹈。
“這個!單足跡呈現直線型,間距又大,還超過了兩米,留下的這個足跡的恐龍當時一定正在奔跑。”
田富光說著跑了幾步,步子邁得很大,眾人跟著點點頭。
“再瞧這個,足跡印痕是兩行排列的狀態,單足間距……”
靳陽狗腿的蹲下拿出尺子給田師弟打下手,量完以後抬頭說:“1m左右。”
“這肯定是在走對不對?”
薩楚拉舉一反三。
田富光難得的對她露出誇獎的神色,他發自肺腑由衷的感嘆:“儲存的太完整了,太好了。這在中外都是十分,哦不對,非常罕見的!”
說著田富光蹲下身子,摘掉手套伸手去撫摸露出的化石。
傳到手裡的真實如此冰冷,挑了一塊準備動手。
四人從車上搬了東西下來,兩個杯子,一杯水,一杯膠。
靳陽因為老靳的原因,還算有把子力氣,田富光那點貓貓勁,可能還比不過薩楚拉呢。
不過東西多又沉,主要勞動力還是肉山一般的卡其爾。
薩楚拉抱了一個臉盆下來,靳陽扛著一袋子石膏粉,吃力的往過走。
卡其爾面色不改的接過靳陽扛著的那袋子石膏粉,單手提著放在了田富光跟前。
拍拍手,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看我幹啥?”
其餘三個大學生露出吃驚的表情,卡其爾說話時帶出白色的霧氣,睫毛上已經有霜凝結了。
“咋?你們以為我白吃地質隊的飯啊?”
“不白吃不白吃!”
靳陽連忙道。
咋能說白吃呢!
就這力氣,能幹多少活啊!晚飯再吃三碗也沒問題!
石膏粉倒進了臉盆裡,環境惡劣也顧不上什麼燒不燒,對人好不好。
添了水以後就直接上手,伸進盆裡活面一般的揉了起來。
放水的杯子塞在懷裡,跟肚皮上的肉挨著,因為這種天氣在外頭放上一會兒就要凍成大冰疙瘩。
靳陽和薩楚拉在忙活石膏,田富光上手在選好的化石周圍往開刨。
留夠操作空間,等下把紙拍溼,貼在化石上。再把麻布貼上來,石膏緊緊敷住,抹成半球型。
乾透後翻過來,按這個程式再來一次,就算是把化石採好了。
回了研究所,再用鋸子從中間鋸開,才能開始做研究。
做學問嘛,一步一步來。
田富光對此很有心理準備,可手裡拿著小鏟鏟朝下一戳。
鐺的一聲,還挺脆。
小鐵鏟和凍的硬邦邦的土碰撞,震的田富光手腕子都疼。
卡其爾摸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們這兒太冷了?”
能不冷嗎?
薩楚拉的手已然通紅,雖然不知道是和石膏粉的時候燒的,還是這鬼天氣給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