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彥倒地的那一瞬間,時間似乎凝固了,整個世界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剎那間,一切都變得異常安靜,黃巾軍的慘嚎、刀槍劍戟的撞擊聲以及漢軍的呼喊聲,統統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天地間抹去。
當劉彥緩緩地睜開雙眼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一陣恍惚。這與他在廣宗闖陣時所見的場景如出一轍,一般無二。
只見四周是一片茫茫的白色,一望無際,只有無盡的潔白。這片潔白讓人感到一種空靈寧靜,但同時也帶著一絲神秘和詭異。
“嚇了小爺一跳,我以為我從山上掉下來摔死了呢。”劉彥擺爛似的躺倒在地,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似乎已經無所謂了。
和那一日在廣宗時一樣,劉彥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在移動,雖然周圍的景象看起來並無改變。當劉彥一個激靈翻起身,張角已經坐在他面前了。
還是那張在廣宗時見到的蒼老面容,但劉彥覺得面前張角的身影,似乎比廣宗那時候,變得虛幻了很多。
劉彥伸手抓向張角,抓到的只不過是一團看不見摸不到的空氣,但張角的身影依舊坐在那裡,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慈祥地看向劉彥,彷彿一個即將過世的老人,在看著自己家後輩的眼神。
“你,要走了?”劉彥驚奇地看向張角的身影,隨後又接著平靜下來。
“嗯,要走了。”
“當初在廣宗,你說你我緣分未盡。”劉彥嘴角不斷抽動,“所以你又把我拉到這個鬼地方來,你沒什麼話想說嗎?”
“而且你費盡心思渡過洧水,將自己置之死地,到底是為了什麼?”
張角抬起那顆已經花白的頭顱,深邃的眼神靜靜看著劉彥,看得劉彥心中一緊。
“因為你啊。”
“我?”劉彥一笑,“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知道你不是這種有坑一定要往裡跳的人。”
“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人世了。”張角與劉彥對視,話語中盡是平靜和豁達,“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當今天下,世家林立。連皇帝都要被他們所掣肘,你以後,應該怎麼走這條路?”
張角這一個問題,就把劉彥問得沉默不言。
世家,始終是漢末三國這段歷史當中,永遠繞不開的一個話題。不管是靈帝時的黨錮之禍,還是後來漢獻帝時的諸侯四起,都離不開世家的推動。甚至黃巾起義,也少不了世家在幕後推波助瀾。
像是汝南袁氏,就供出了兩個亂世初期的大諸侯,冀州的袁紹,和壽春的袁術。其他的世家,也紛紛讓族中的人才效力四方諸侯。
潁川荀氏,有荀彧荀攸在曹操麾下,荀諶在袁紹麾下,後來也投靠了曹操。陳氏,有陳群效力曹魏,後來魏文帝曹丕時期,陳群還開創了九品中正制,可謂開啟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先河。
諸如此類,不勝列舉。
東吳的孫權,其麾下一眾謀士,如虞翻、陸績、張昭、張紘等,也分別代表著江東世家的利益,所以孫權一世,都在和江東士族制衡往來。
哪怕之後到了兩晉南北朝,到了隋唐,士族的力量也是越來越大,週而復始。
劉彥知道,這個問題他沒有辦法解決,至少在現在這個時代,他沒有辦法徹底解決。唯一有一個辦法,就是殺。但這隻能治標,不能治本。
張角似乎看出了劉彥的窘迫,他笑著變出一封信,鋪展開遞到劉彥面前。
劉彥細細掃過,雖然面上看著平靜,但這信中的內容,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他的心口。
“你,跟那些世家也有往來?”
這信上所寫,幾乎這天下所有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都或多或少地參與了黃巾起義的幕後推動。
因為只有天下大亂,才能將自光武帝以來東漢二百年的基本盤全部打碎。只有這樣,那些世家才能有機會佔據更多的蛋糕。
劉彥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將這封信放下。只見那封信,竟然慢慢的隨著風,化為了灰燼。
“你……”劉彥抬起頭,正要開口,卻發現張角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
張角蒼老的身影逐漸站起,他低頭看向劉彥,嘴裡喃喃說道:“往後的天下,就交給你了。”
他伸出蒼老幹枯如樹枝的手,放在了劉彥的天靈蓋處。
“希望你能帶著這些東西,繼續走下去。”
劉彥的腦袋頓時感到疼痛難忍,他想要掙脫開張角的手,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