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榮鄙夷地隔著玻璃盯著王碩日漸成熟的臉,微微一笑,“你實在想當我妹夫,我也將就認了。”
王碩瞥過胡榮的視線,發現帶著幾分認真,莫名地心虛左右晃了晃視線,岔開話題說道:“酒叔給了我兩瓶好酒,下回再見我們不醉不休。”
胡榮拿著話筒的手突然一抖,“我怕你沒喝就先醉了。”他冷冷盯著王碩,自然是聽明白了這話時的意思。監獄哪裡是能讓他們喝酒的地方,王碩是在說他要把他弄出去,但以王碩的作風,那絕對是不會用委婉的手段的。
“我現在酒量已經練好了,到時別反被我灌醉了。”王碩泰然一笑,再扯了幾句閒聊的話就掛上話筒心情愉悅地離開了監獄。
但一出監獄的大門他愉悅的心情就被狠狠窘了一把。
明晃晃地太陽下,王海雲靠著車門不停抽著煙,遠遠盯著王碩,眼神越沉越冷。看著王碩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目不斜視,甚至不問他怎麼會知道他來了這裡。
顯然這讓本來就憋著怒火的王海雲更加火上澆油。盯著走過去的王碩,手上的煙直接被他捏成兩截,壓抑著火氣喊道:“王碩。站住!”
王碩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王海雲,笑了笑說:“王爺這是來探望哪個故人?剛才沒注意到。”
大馬路上就他一個人,沒注意到這種瞎話也能說出口?王海雲扔下菸頭朝走到他面前,心裡默唸了兩遍他準備好的臺詞才開口,“我們,關於那天,我收回那天的話。”
看著王海雲吞吞吐吐的樣子,王碩簡直要把下巴驚到地上。他印象中的王爺何時這樣向人低頭過,而這像河堤裂開的小縫捲起了巨大的漩渦,以至於他忘了去想王海雲指的是哪天的話。強壓著心情洶湧的情緒,僵硬地板起臉看著王海雲說:“王爺,這傳出去恐怕有損您的威名。”
“王碩,我現在是以一個父親的身分跟你說話。”王海雲沉著嗓子吼道,他覺得他要是剋制力稍低一點現在已經一巴掌拍在了王碩臉上。
王碩冷冷笑了一聲,戲謔地說:“那天我們已經斷絕父子關係了,王爺難道忘記了?”
“我說我收回那天的話,現在我反悔了不行嗎?我知道你無法接我,是我不該逼你。所以,我們只做父子,我不會再有不該的想法。這還不行嗎?”王海雲壓著嗓子說完,眼神恨不得一口將王碩生吞了似的。
而此刻,王碩完全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理清了王海雲相表達的意思,接著臉瞬間冷下來,瞪著王海雲說:“王海雲,你憑什麼認為你說收回就能收回?你以為這是杯子裡的啤酒,打翻了再倒一杯就行?我們從今往後沒有任何關係,誰他媽非得做你兒子不可了!”
他吼完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此刻王海雲就是把他當成了把玩的玩意,想拿起來就拿起來,想放下就扔一邊。
這令他無比憤怒。
當然,王海雲也同樣憤怒。頓時腦中產生了許多種想法,將王碩捆回去強上一百遍,或者把他逼到走頭無回讓他灰溜溜地來求他,再或是將他驅逐到他永遠也見不到的地方。
但事實上,他開車一路跟著王碩,像年輕時一樣將油門直踩到底在調整路上狂飆。直到回到城裡,王碩將車停在路邊,回過頭來朝他痞氣地一笑,就像小時候那個老是跟他較勁的小狼崽一樣。
王碩挑了一家全C不是最貴也是第二貴的餐廳,隨便找了個位置,拿起選單把上面的菜幾乎全點了一遍。這半年來他不是跟野貓啃饅頭就是吃盒飯,別說是餐廳,連路邊攤都吃得少。所以這一餐他吃得很暢快,最後肚子已經撐不下了,菜還沒上完。
他豪爽地跟服務員說:“剩下的都打包送到這個地址,就說是他哥請他們班同學吃的。”說著他在便籤上寫了王書益學校的地址。
服務員惶恐地看了看王碩不敢提出質疑,倒是王碩貼心地指了指坐在他旁桌的王海雲解釋道:“你找那邊的老闆結賬。”
服務員轉頭看了王海雲一眼,這回更加惶恐了,質疑得也更明顯,但強烈的職業素養讓他無比艱難地挪到了王海雲旁邊,傾身詢問道:“先生,那邊的先生請你替他結賬。”
王海雲嗤笑一聲,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賬單不由皺起了眉頭,心說你想吃窮我至少點個十瓶八瓶酒,光點菜別把自己撐死。想著他轉頭看了一眼吃飽後正在發愣的王碩,從錢包裡抽了張卡遞給服務員。
王碩靜坐了半天肚子終於舒服了一點,火氣也消了大半,他走到王海雲旁邊停住,“多謝王爺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