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頭給他爹的墳添土。
包穀以為自己走錯地了,往那墓碑上一看,碑上清楚地寫著他爹的名字和生辰死忌,立墓人還寫著她包穀的名字。她站的位置正是她孃親的墓前,墓前擺著祭品,墳上的新土已經堆好。
一個白髮蒼蒼身形佝僂的老太婆帶著兩個二三十歲的婦人領著四個孩子站在墳前。這四個孩子大的七八歲,小的才兩歲,其中兩個約有五六歲的樣子。幾人面向墓碑、跪在墳前的草蓆墊子上,給她爹燒著紙錢。
那白髮蒼蒼的老太婆嘴裡唸唸有詞:“包大善人,你家的鋪子去年的租金又漲了,但你家包穀修仙去了,一直沒有回來,租金我就都替她收著的。去年我孫子生病,實在沒錢看病,我就借了點,我都記著了,將來包穀回來我會還他的。你那遠方外甥又找上門來,非得說你家包穀不在了,要收走你那鋪子,把我家告上了衙門,大娃受到這事牽扯,捕快都幹不成了……你家的那些地啊,也都讓他和人合夥佔了去,我們人窮勢微,實在沒有辦法,你莫怪我們啊……”
包穀驚疑不定地喚了聲:“周大嬸?”
她不聲不響地站在大夥兒背後這麼一喊,把大家都嚇了一跳。這一家子紛紛扭頭朝她看來。
那兩個正彎著腰埋頭堆土的漢子聽得這動靜扭頭看向包穀,一臉愕然。
跪在地上的老太婆回頭看到包穀,“哎喲”叫了聲,問:“請問你是哪家的姑娘?你認識我嗎?”
包穀看見當年堪稱壯碩、在饑荒年間拉著她健步如飛搶糧能把人擠飛的周大嬸如今成了一個瘦巴巴老太龍鍾的老太婆,頓時鼻子一酸。她趕緊上前把跪坐在草蓆墊子上的周大嬸拉起來,說:“周大嬸,你快起來。”
周大嬸受寵若驚地看著這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家出來的大小姐,忙不迭地縮手不敢讓包穀碰,說:“不敢不敢!這位姑娘,您是哪家的姑娘,您認識我?”
包穀摘下面紗,說:“周大嬸,我是包穀啊。”
這面紗一摘,剛回過神來的兩個大男人又看傻了。
旁邊的小孩子蹦跳著圍上來直喊著“仙女”。
旁邊那兩個婦人亦是瞪大眼睛一臉驚愕加驚奇地看著這傳說中的包大善人那去修仙的女兒。雖說這包穀彎著腰,她們沒有看見臉,可瞧這身段這氣質,就真跟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周大嬸把眼睛揉了又揉,怎麼也無法把面前這仙女似的大美人和印象中的包穀聯想到一塊兒。她問:“你真是包穀?”
包穀見周大嬸不起來,暗施巧勁把她托起來,說:“我真是包穀。你還記不記得災荒第二年,你半夜三更從狗洞子鑽到我家院子裡來偷米被我抓住,你誆我,讓我不要張揚出去更不要報官,你把你家大娃抵給我……”“當上門女婿”那幾個字給省了。瞎子都能看得出周家的兩個兒子都娶妻生子,即使這事非常不靠譜斷然不能作數,但當著人家的媳婦兒的面提這事,這不是給人家添堵嗎?
周大嬸一拍巴掌,叫:“哎喲,還真是包穀!哎喲,天仙兒似的喲,哎喲,你要是當了我家兒媳婦該有多好!哎喲,我家大娃沒這個福份啊……哎喲,我的包穀啊,你可算回來了!哎喲,想死我了喲……哎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就開始抹了起來。
包穀:“……”
旁邊的一個年約三十歲的婦人臉都綠了,一副“你跟老孃”等著的兇悍模樣瞪向那拿著鏟子彎著腰作添土狀卻傻傻地看著包穀像被點了穴似的一動也不動的漢子。見到自家丈夫這看痴看傻的樣子,怒不可遏地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了耳朵,吼:“你的眼睛往哪看呢!”惡狠狠地瞪向包穀,這一眼看過去,正好看到包穀抬眼朝自己看來,視線落在那臉上,脫口叫道:“哎喲,仙女似的……”
包穀:“……”她可以毀容嗎?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周家兄弟
頂著這麼一張臉,再看到大家對自己這張臉的反應,包穀後悔把面紗摘下來了。她把面紗掛回去,曲膝在草蓆墊子上跪下,對著自己爹的墓畢恭畢敬地磕頭。習慣使然,磕頭時神念不經意地往墓裡一掃,看見她爹已化成一副白骨、身上的老衣也腐朽不堪。包穀的眼淚奪眶而出!她還能清楚地記得自己爹爹長什麼模樣,還記得自己還是個粉嫩的娃兒時被爹爹抱在懷裡、頂在頭上、騎在脖子上時的樣子,還記得她爹教她打算盤、算賬、怎麼經營買賣時的樣子。
十幾年時間轉瞬即逝。
眨眼間,自己已經二十多歲,而她爹也已經逝世十幾年。
她拭了淚,跪坐在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