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看著我，微笑道：&ldo;姮既心意已決，阿姊也不再多勸，一路多加保重。&rdo;我點點頭，行禮道：&ldo;阿姊也當珍重身體，姮告辭。&rdo;又向一旁的姌別過，這才登車而去。天邊隱隱有雷聲翻滾，御人揚鞭催趕，加快了馬車的速度。從往頡邑的岔道駛上週道，行了一兩個時辰，我聽到雨點噼噼啪啪砸到車帷上的聲音，往外看去，只見天已經黑壓壓的如同傍晚一般，雨越來越大，天地間逐漸匯成茫茫一片。御人已經全身溼透，回頭大聲說：&ldo;公女，雨勢甚猛，前方不遠有旅館，未若先前往一避！&rdo;我說：&ldo;但去無妨。&rdo;御人答應著，駕車繼續前行，不久，果然見到路旁有一座旅館，門前停著不少車駕，大概都是來避雨的。我和寺人衿下車，走到簷下，一名館人出來相迎，問我有何吩咐。我看看渾身溼淋淋的御人，讓他領御人下去找一處火塘烘乾衣物，再拿些漿食來。正說話間，館外響起一陣急急的馬蹄聲，只見一人領著幾名侍從打扮的人，正冒著大雨趕來，直直馳往馬廄處。館人一見，對我施禮道：&ldo;貴女稍候。&rdo;小跑著過去，為那幾人栓好馬匹，再引他們往簷下走來。待他們走近一些，我愣住，為首一人皮弁赤芾，是姬輿。館人似是得了交代，向他們一禮，快步向館中走去，卻被姬輿叫住。&ldo;虎臣有何吩咐？&rdo;館人回身，神色恭敬的說。姬輿道：&ldo;我問你，可曾見過……&rdo;這時，他突然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我，打住話頭，頓在那裡。我向他施下一禮，道：&ldo;虎臣。&rdo;姬輿沒有繼續再說，讓館人和侍從退下，朝我走過來：&ldo;公女。&rdo;他渾身溼漉漉的，還有殘存的雨水沿著髮際淌到頰上，卻絲毫不顯落魄，雙眸依然神采奕奕。我微笑，道：&ldo;不想竟在此得遇虎臣，未知虎臣何往？&rdo;姬輿嘴角勾起，看著我，道：&ldo;輿自梓而來，正欲往辟雍。&rdo;我訝然：&ldo;梓？&rdo;看看他來時的方向，好像和我是一樣的。姬輿順著我的目光望去，唇邊漾起一絲微笑，解釋道：&ldo;梓與頡同路，前方騎馬行半個時辰便是往梓的岔道。&rdo;&ldo;原來如此。&rdo;我恍然大悟，沒想到孔雀的封地就在附近。轉念一想，這麼說，小悠也不遠了？可惜現在要急著趕回去，不然，也許可以去看看它。我好奇地說：&ldo;大豐之祭已畢，姮以為虎臣會隨天子返回王城。&rdo;姬輿看著我，愣了愣，眼神一閃，側過臉去，看著仍舊自顧下個不停的大雨，道：&ldo;辟雍子弟習射未精，輿自請於天子，教習完本月再回王城。&rdo;&ldo;是這樣。&rdo;我點點頭，孔雀還挺有責任心。姬輿的鬢間不斷滲出水來，他抬手拭去，卻總也拭不完。我提醒道：&ldo;虎臣該用巾帕擦一擦頭髮才好。&rdo;姬輿回頭看我，&ldo;嗯&rdo;地答應一聲，伸手往懷中探去，卻又突然打住，收回手，星眸瞟了瞟我，好像不太自在。沒帶嗎？我下意識地想往袖中掏自己的手絹給他，又覺得這樣不大合適。停住手，對他說：&ldo;虎臣還是到館人處尋來巾帕，這溼衣也該烤上一烤。&rdo;姬輿頷首，道：&ldo;公女此言甚是。&rdo;我淡淡一笑，和他沿著廡廊往館內走去。 山洪[更新時間：2007-12-14 23:00:57 本章字數：3774]館人引著姬輿去了後院，我獨自走到堂上，只見裡面坐著不少的貴族，好不熱鬧。看他們一身行裝，有的還帶著女眷，想來也是被大雨阻住了去路，到這旅館來暫避的。寺人衿早已在稍微僻靜的地方據下一席，我走過去，在席上坐下。肚子並不太餓，我只粗略地吃了些館人呈上的飯菜。休息一會，覺得堂上吵鬧，便帶著寺人衿又走了出去。庭中，大雨依舊瓢潑一般。雨水從廡頂流下，匯聚成線，打在簷下的卵石上，撞出朵朵水花，高高地濺起。我慢慢地停下腳步，望著四處流散的雨水出神。明天就要見燮了，一想到將要發生的事，心就變得沉甸甸的，酸楚、無奈、愧疚……各種思緒摻雜在一處，說不出的難受。昨晚，晏來我房裡，最後一次問起我的心意。她說：&ldo;姮，該說的話，阿姊都同你說過了，那些道理你也明白。晉侯之事，你自有考量，阿姊不再多言，只願姮他日不會後悔。&rdo;我沉默了一會，微微頷首，道：&ldo;多謝阿姊提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