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快入仙籍了吧。&rdo;子螭道。&ldo;快了,就在下月。&rdo;妖男道。子螭淺笑:&ldo;你離開天庭也有五百年了,是該回去。&rdo;什麼?我聽到這話,怔了怔。旁邊,灰狐狸瞪著眼睛,不知被什麼噎到,劇烈地咳了起來。妖男回來,一間房要容下子螭、妖男和若磐就顯得太擠了些。我原本料定以子螭的性子,必然是要回天庭的。沒想到,此神君往林間一指,變出一座精緻小巧的殿閣來,有寶榻香爐,還有鶴女環伺。他隨和地對我們說,今夜再將就留宿,暫且不走了。我失望之極。天色漸漸入夜,蟲鳴從屋外陣陣傳來。我沒有別的事情可作,就把那些新買的布拿出來,打算裁衣裳。&ldo;阿芍,你可覺得此番臭方士回來似換了個人?&rdo;灰狐狸在旁邊看著我,好一會,開口道。我看看她,問:&ldo;何以見得?灰狐狸想了想,說:&ldo;他話少了許多,腕上還多了那紅玉。&rdo;原來她也看到了。我點頭:&ldo;嗯。&rdo;灰狐狸望著我:&ldo;那是什麼?阿芍你可知曉。&rdo;我笑了笑。我當然知曉,那不是什麼紅玉,它有名稱,叫&ldo;魄血&ldo;。說起來,魄血是很古老的法術,若要細論,還有點歪道。常言說仙人之所以為仙人,乃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而殊不知,做仙人還須超越生死,登仙之人對於前生往事必通曉於心,於是,仙人在登仙之前,要像鳥獸一樣歷劫。不同之處在於,鳥獸登仙歷的是雷劫,而凡人登仙,卻要將其往生至今所有最痛苦的事都經歷一遍。不少人登仙不成,不是因為修為不到,而是因為最後無法超脫記憶的痛苦,功虧一簣。於是,魄血術誕生了。它以心血為媒,把人最痛苦的念想牽引出來,封存於心血之中。這樣,痛苦雖在,人在歷劫之時卻能暫時忘記,順利過關。不過,天庭也不是瞎子,這般法術自然管制嚴厲。允許用魄血登仙的人至今寥寥無幾,都是得到優待的人。天裂之時,狂雷暴雨交加,雖可怕,卻正是天地混沌之時,乃登仙良機。妖男消失這幾天,無疑與歷劫有關。聽子螭言下之意,妖男曾在天庭待過,不知因為何事下了界,如今再回去。我很困惑,覺得自己竟一點也不曾瞭解過妖男。以魄血登仙,他男究竟何許人也?&ldo;阿芍。&rdo;灰狐狸探著頭來看我,眉頭皺起:&ldo;怎不說話?&rdo;我看她一眼,繼續裁布:&ldo;誰知道?許是撿來的或誰人送的。&rdo;&ldo;別人送的?&rdo;灰狐狸卻瞪起眼睛:&ldo;誰?&rdo;我很是無奈,停下手頭的活,摸摸她的頭:&ldo;你若是實在想知道,何不去問闢荔?&rdo;灰狐狸若有所思,片刻,卻撅起嘴,把頭一偏:&ldo;哼,爺爺才不問他。&rdo;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朋友結婚要送嫁,鵝申請停更一天,請各位批准,伏拜~~~夜色漸深,屋外的蟲鳴高高低低,室中愈加安靜。灰狐狸說白日裡在附近看到了別的狐狸,要去找它們玩,跟我聊了一會妖男之後就沒了蹤影。耳根清淨下來,我在燈下裁布,專心致志。若磐的衣服比較缺,首先自然該裁他的。那身形前些日子才量過,我記在了心裡,看著布比劃比劃就能順利地下手了。我用炭條仔細地畫上線條,屋外的風從視窗沁入,燈光輕搖,手指的影子在布上落得重重疊疊。我盯著手下的線條,只覺呼吸間,山林中的糙木氣息清新芬芳,似乎還帶著些陌生而淡雅的蘭麝之氣。心裡覺得不對,我猛然抬頭。子螭倚在門邊看著我。心咯噔一響,我的手僵住。&ldo;怎不畫了?&rdo;子螭臉上又浮起那似笑非笑地神色。我不大自然地移開目光,繼續做活:&ldo;你來做什麼。&rdo;子螭沒有答話,片刻,那淡淡的香氣卻似忽而近了,我再抬眼,他已經站在了案旁,衣裳一捋,坐了下來。我再度停住,瞪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子螭卻不管我,微微低頭,看著案上的布料:&ldo;身量畫得這般大,誰的衣裳?&rdo;多管閒事。我別開眼睛,不答話。子螭也沒再問,過了會,卻聽他悠悠的嗓音傳來:&ldo;你莫不是還為昨夜之事生氣?&rdo;那言語傳入耳中,我再也忍不住,轉頭朝他瞪起眼睛:&ldo;你……你胡說!&rdo;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卻笨拙起來,觸到他帶笑的目光,我的臉愈加發熱。子螭看著我,雙眸映著燭光的氤氳之色,唇含莞爾,臉上竟又平添著幾分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