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不禁一熱，往句龍那邊微微退開步子。&ldo;子螭，這是擷英。你可見到了仙苑中的寶霓花？那是擷英種下的。&rdo;子螭看著他，揚起一抹淡笑，不置可否。&ldo;聽北斗星君那老叟說，你仍日日坐在宮中批閱簡書？&rdo;他悠然道。句龍莞爾：&ldo;正是。&rdo;子螭眉頭微皺：&ldo;不是我說你，天庭中仙官不少，你這般落力，他們該做什麼？&rdo;句龍臉上噙起一抹苦笑：&ldo;我豈不知曉，只是重託在身，不敢怠慢。&rdo;子螭瞥他一眼，不以為然。這時，幾名句龍宮中的仙人飛來，向他們拱手稟報，說筵席已經設好，請二位神君前往。我知道今日句龍只能陪我至此，知趣地告辭。句龍沒有挽留，和聲對我說得閒的話可再來這宮中。我滿口答應，離去時，卻使了個小小的法術，讓花糙們留了耳朵偷聽。不出所料，句龍和子螭路過宮中的一些花樹景緻時，又說起了我。&ldo;她麼，&rdo;我聽到子螭語氣不羈：&ldo;花是種的好，只是長相差了些。&rdo;……天裂之時將至。天庭中的仙人們談到此事，無不憂心忡忡。據說此次天裂比歷來任何一次都嚴重，偏偏子螭離開天庭去神界述職，只剩句龍一位神君來應付。&ldo;無事。&rdo;句龍對我微笑，神色一如既往的灑脫：&ldo;天裂千年一回，天庭中早有應對之法，無甚可怕。&rdo;我望著他，也笑笑，心中卻仍惴惴不安。終於到了天裂之時，洪水帶著戾氣，似瀑布一般從天空巨大的裂fèng中落下。仙人們合力圍擋，卻仍止不住那滔滔的勢頭。大地上已是氾濫一片，似乎將被汪洋吞沒。危難間，我看到句龍手持五色石衝入那兇惡的水勢之中。&ldo;快走！&rdo;他的吼聲傳來，震盪寰宇。我望著他的神光被洪水吞沒，失聲尖叫……我從黑暗中驚醒，喘著粗氣，冷汗涔涔。&ldo;阿芍！&rdo;灰狐狸的臉出現在面前，滿是驚喜。我卻顧不得許多，迫不及待地轉頭看向旁邊，一張面容落入眼中。北海王，不，子螭靜靜地看著我。&ldo;句龍……句龍在何處？&rdo;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乾澀的喉嚨沙啞不已。子螭淡淡道 ：&ldo;這該問你。&rdo;我怔了怔。&ldo;天裂過後，我從神界匆匆趕回，句龍卻已經不在。我問遍天庭，無人知曉。天裂時，最後見到句龍的是你，你倒是告訴我，句龍去了何處？&rdo;天裂之後？我回憶著，那時我朝著水中的句龍喊叫，之後的事卻像裹著重重迷霧，無論如何再記不起一星半點。頭又開始陣陣地脹痛，越來越厲害，像要被什麼擠爆一樣。句龍的聲音和我的聲音交雜在一處，胸口疼得刀剜一般，我痛苦地蜷起身體，只覺渾身陣陣顫抖，淚水迷濛了眼眶。這時，頭上忽然被什麼輕輕觸控，一陣清涼的感覺如水淌過，舒緩了那些逼人瘋狂的抽疼。我睜眼，子螭的臉出現在面前，看著我。&ldo;想不起來麼？&rdo;他低聲問。我張張嘴，喉頭卻像被堵著。心如墜冰窟，我支撐地起來，手仍然緊緊攥著他一角衣袂：&ldo;句龍……句龍難道……&rdo;話說了一半，卻怎麼也說不下去，心中分不清恐懼還是悲痛，更多的淚水卻湧出眼眶，順著頰邊流下。子螭沒有立刻回答，卻將腰間的玉拿到我面前。&ldo;你該認得它。&rdo;他說。我看著那玉，過往如水邊的灘石，在潮水退後漸漸顯露。那玉我是認得的，不是因為前番偷竊，而是我曾在巨龍那裡看過與它一模一樣的的玉。崑崙璧，乃神界交託天庭的信物，句龍與子螭各執一半。&ldo;此物交到我與句龍手中時，便與我二人命脈相連。若句龍死去，其手上所持半邊玉璧必毀，我這半邊亦毀。&rdo;子螭開口道，聲音緩緩。沒錯，句龍也曾經這樣同我說過。心中一下透過氣來，欣喜難抑。子螭的玉既然完整，句龍就必定還活著，沒有什麼比這事更讓我激動。他在去了哪裡？我拼命地回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腦海中的迷霧像黑夜的顏色一樣厚重，根本無從尋找他的身影。怎麼會這樣？我愣愣的，頭又一下一下地發脹，越想越痛。&ldo;還是記不起來麼？&rdo;子螭的聲音再傳入耳中。我沒有說話。雙手緊緊按著發疼的穴位，心中焦急不已，記憶變得越來越迷濛，我想尋找，卻方向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