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隱隱發抖,我背靠著門扇,哽咽著深深喘氣,眼淚不可抑制地奔湧。&ldo;……公子!&rdo;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人聲,聲音驚惶,&ldo;來人幫手!快去請郎中!&rdo;郎中?我愣了一下,待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連忙開門。方才的臺階上,裴潛正被人抱起,雙目緊閉,四肢無力地垂下,竟是不省人事。屋子裡藥氣瀰漫。郎中給榻上的裴潛把過脈之後,轉過頭來。&ldo;郎中,公子身體如何?&rdo;戚叔走過來,向他問道。&ldo;無大礙了,傷口已經fèng好,敷了藥。&rdo;郎中將用具收起,放入隨身的布包。罷了,他皺眉看向戚叔,埋怨道,&ldo;我早說過舊傷未愈,騎馬不可頻繁。諸公可曾聽進去?下回再這樣,我是不敢治了!&rdo;戚叔連聲應承,又謝了幾聲,把臉色不豫的郎中送出門。我在一旁看著他們,淚水早已經幹了,臉繃繃的。戚叔走到榻旁,看看仍舊沉睡的裴潛,片刻,又看看我,長長地嘆了口氣,搖頭:&ldo;真冤孽。&rdo;我低頭。戚叔是裴家的老僕。他侍奉過裴氏的三代主人,深得信賴。裴潛出世以後,他專司裴潛的起居行止之事,是裴潛最親近的人之一。我和裴潛都是戚叔看著長大的。對於我們而言,他是個嚴慈並立的長輩,有時我和裴潛鬧彆扭,還會去找戚叔評理。在裴府,我最熟悉的人是裴潛,還沒抽回來,所以貼來這裡。窗戶關著,仍然有夜風從fèng隙裡透入,燭火一動一動,光影在裴潛蒼白而沉靜的睡顏上浮動。我一直坐在榻旁,心情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激烈,卻仍然亂糟糟的。&ldo;……女君,&rdo;戚叔方才的話仍徘徊不去,&ldo;容我說一句,女君與公子都是我一路看著來的,少年摯情,最是珍貴。從前諸事身不由己,如今女君與公子再遇,乃是千般不易,若得再續前緣,豈非大善。女君,留下吧……&rdo;留下麼?不知怎的,我卻想到魏郯。他送我來見裴潛,卻不告訴我裴潛的事。他給我金子。他說我留下或離去,全憑自己的意願。千頭萬緒,如今即便知道了他的初衷,我仍然覺得他是一個讓人困惑的人。榻上的人動了一下,裴潛擰起眉頭,片刻,睜開了眼睛。看到我,他愣了一下,迷濛的雙眸透出喜悅的神采。&ldo;阿……&rdo;他張張嘴,聲音結在喉嚨裡。&ldo;別動。&rdo;我說,拿來一碗水,湊到他嘴邊。裴潛微微抬起頭,小口小口地抿起來。直到飲下大半碗,他舒口氣重新躺下。我把水碗放下,站起身。才要邁步,袖子卻被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