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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下)作者有話要說:淮陽(中)風在耳邊輕拂,夏蟲低鳴。我等著裴潛說話,他卻只看著我,好一會,浮起無奈的笑:&ldo;我正愁如何說起,你倒提了起來。&rdo;心像被什麼觸了一下,我盯著他。&ldo;坐著聽還是立著聽?這話說起來不短。&rdo;裴潛拍拍身旁的石階,過了會,從身上脫下裼衣鋪在石階上。我皺眉:&ldo;不用你的衣服墊……&rdo;裴潛斜眼一睨,我嘴邊的話突然嚥了回去。當我在那墊著裼衣的臺階坐下的時候,心裡不是不鬱悶的,過去多少年了,怎麼還會這樣習慣地被他一個眼神堵住話頭。&ldo;今日我是特地去追你的。&rdo;裴潛一點彎也不繞,道,&ldo;孟靖上月就曾來信,說你會來淮南。我不知你何時來,一直等候。月初我有事去了揚州,幾日前才得知你已經在路上,急忙返來。&rdo;說著,他舒一口氣,雙目中浮起溫潤的神采,&ldo;幸不曾耽誤。&rdo;他沒有否認他與魏郯相識,可等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我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裴潛自幼習劍,雖然以文采成名,卻一直對武事興趣高昂。這我是知道的,不過,我不知道先帝在官宦子弟中拔擢少年羽林郎的時候,裴潛也曾經報名。這事他不僅瞞著我,也瞞著家人。教場比試那日,他特地在臉上畫了粗眉貼了假胡,教人認不出來。比試的前幾場,裴潛很順利,可就在要過關的最後一場,他輸了。打輸他的人,就是魏郯。這一戰打得激烈,裴潛雖敗,卻因此結識了魏郯。二人雖見面不多,卻相互欣賞,常常比試劍法。後來,天下罹亂,魏郯追隨父親征戰,而裴潛祖籍揚州,舉家避亂回到故土。二人再見的時候已經是魏郯定都雍州以後。魏郯出於形勢的考慮,一向與吳璋和好,一次,裴潛受命去雍州見魏傕,與魏郯見了一面。他說我在萊陽,求魏郯把我帶出來。魏郯一口答應。後來,他也真的做到了,他用的方法,就是娶我。&ldo;他一直想尋空隙送你出來,可一直出征在外,我這邊又因事拖延,故而只得暫將你留在雍都。直至夏初,孟靖來書與我商議,方才將此事敲定。&rdo;裴潛看著我的神色,說,&ldo;阿嫤,此事牽扯要緊,孟靖不與你說,也有他的考慮。&rdo;我坐在階上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腦子裡回想起許多東西。&ldo;……夫人若願意留下,仍是魏氏冢婦;若覺留下無趣,亦可離去。一切全憑夫人意願……&rdo;他那夜對我說的話猶在耳邊。魏郯對我若即若離的樣子,他與我相處的那些夜晚……枉我還自以為身世了得,枉我還每日為夫妻之事苦惱,其實一切一切,不過是他們的安排。我的&ldo;夫君&rdo;不是不近女色,也不是為舊情守身如玉,而是我在他眼裡,根本與&ldo;妻子&rdo;二字不沾邊。我又想到他手下的府兵,如果我不回去,魏郯只消讓他們弄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回去,說我死於流寇之手,我從此以後就與魏氏再無瓜葛了吧……&ldo;知道了。&rdo;沉默許久,我低聲道。言罷,看向裴潛,&ldo;如今我出來了,你欲如何?&rdo;裴潛深吸口氣,看著我,深邃而懇切,&ldo;阿嫤,我們重新開始,好麼?&rdo;他的話語很輕柔,就像許久以前,他摟著我在我耳邊呢喃的語調。可就像石子落在結了冰的湖面上,激不起半點漣漪。&ldo;開始?&rdo;我悲涼地淺笑,&ldo;從何處開始?你娶婦那日還是我嫁去萊陽那日?&rdo;裴潛的臉色一下變得緊繃:&ldo;阿嫤……&rdo;&ldo;是你說要與我白頭偕老,是你說會等我,可你父親來退婚的時候,你在哪裡?&rdo;我的聲音發抖,&ldo;我哭著去找你的時候,你在哪裡?你連來見我一面向我解釋一句都不肯,我想你想得發瘋 ,為了見你,我甚至不顧臉面去街上看你娶婦……&rdo;話語間,我的喉嚨卡得發疼,淚水早已模糊了眼睛,&ldo;如今我家毀人亡任人擺佈,你說重新開始……裴潛,我該感恩戴德麼?&rdo;&ldo;不!&rdo;裴潛斷喝,他看著我,泛紅的眼睛裡滿是沉痛,&ldo;阿嫤,我從不曾忘記你,我……&rdo;&ldo;你想說有苦衷是麼!&rdo;我咬牙擋開他伸來的手,一抹淚水站起來,盯著他蒼白的臉,&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