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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冷?&rdo;魏郯問。&ldo;不冷。&rdo;我說。魏郯卻好像沒聽到,伸手抱了過來。&ldo;還是抱著夫人睡舒服。&rdo;黑暗裡,他貼在我的脖頸,話語帶笑,&ldo;昨夜在營中,我與子賢共榻,他打鼾,還差點將我踢下榻去。&rdo;我笑笑,道:&ldo;夫君昨日很忙麼?&rdo;&ldo;嗯,&rdo;魏郯道,&ldo;雍都要有人巡衛,圍場四周更要戒備。在細柳營糙糙睡一覺,凌晨又要趕回圍場。&rdo;然後就去會了徐後。我心裡不由自主地補了一句。兩人似乎頗為心照不宣,一時沉默下來。&ldo;夫人手臂還疼麼?&rdo;魏郯忽而問。&ldo;不疼。&rdo;我說。魏郯沒答話,未幾,我臂上忽然被他的手按了一下。&ldo;啊……&rdo;我痛撥出聲。&ldo;擦藥。&rdo;魏郯聲音闆闆,起身來點了燈。光照重新亮起,我微眯著眼回頭,只見他下了榻,取來早晨見過的那隻小瓷瓶。&ldo;我幫你脫?&rdo;他回來,見我在被子裡不動,挑挑眉。我只得把袖子擼起,把手臂伸出來。寒冷的空氣觸到面板上,起了一層戰慄。魏郯披著外衣,坐到被子裡,把藥倒在手心,搓了搓,捂在我的手臂上。那味道很濃,似乎是我上次幫他搓的藥酒。&ldo;淤青這麼深也說無事。&rdo;魏郯瞥我一眼。&ldo;妾覺得過不了多久就會好。&rdo;我不好意思地分辨道。&ldo;小兒之見。&rdo;魏郯道,&ldo;你怎知它會好?小傷小痛,你不管它,遇到新傷便要累積,久而成痾,苦的是你自己。&rdo;這話說得頗像ru母,拿著藥瓶就像自己成了扁鵲似的絮叨。我敷衍地應一聲:&ldo;知曉了。&rdo;魏郯看看我,繼續搓藥。他手勁很大,我痛得皺眉。魏郯卻毫不留情,說想好得快就不能怕疼。足有一刻,他才終於罷手,把藥瓶收起。手臂上熱熱的,我覺得這傷說不定更重了。&ldo;睡吧。&rdo;魏郯脫掉外衣,吹了燈。他重新鑽進被子裡,抱著我,又把腳從底下伸過腳來。他方才下了地,有點冰,我連忙躲開。魏郯卻不放過,不僅貼過來,還把我的腳夾在中間。我:&ldo;……&rdo;&ldo;藥費。&rdo;魏郯在我身後低低道,心安理得。我小時候,常常隨家人去郊外踏青玩耍,對長安郊野的風物並不陌生。不過冬天裡,田野鄉邑被大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認不出什麼來。母親曾指著城門前高高矗立的雙闕,問我那像什麼。我望著那巨大的身影,想了想,說像大香菇。母親笑著說,將來你回家尋不到路,望見這兩個大香菇,就知道長安到了……許多年前的言語仍舊清晰,可我再回到城門前,那威風凜凜的雙闕已經面目全非。鉛灰的雲下面,只剩兩座半毀的高臺,大雪覆蓋了頂端,如同失去了枝葉的枯木。我望著它們,默默地放下車幃,沒有再往外看。車馬走走停停,我能辨別何時透過了門洞,何時走到了大街上。外面時而有路人話語聲傳來,是我多年沒有聽過的鄉音。魏傕在長安的家宅還留著,馬車入城之後,一路馳騁來到宅前。下車之後,我往周圍望了望。街道平整而寬敞,屋舍的頂上積著雪,麻雀嘰嘰喳喳地從光禿的樹枝上飛過。我辨認出來,這裡是城南。這個地方我並不熟悉,之所以仍認出來,是因為望見了護國寺的屋頂。長安的人家幾十萬戶,人分九等,久而久之,分而聚居。想知道一個人的出身如何很簡單,只需要問他家在何處就知道了。回答城北的,不是皇親貴戚就是公卿高門;回答城南的,則是中下門第;城東和城西的,是普通庶民。而如果回答不住長安,那麼哪裡都一樣,全是鄉下人。我家在城北,我周圍的人包括裴潛和若嬋,也都在那邊。長安太大,我朝北邊張望,除了雪白層疊的屋頂,什麼也看不到。&ldo;今日已近黃昏,夫人若想看,明日我與你去。&rdo;我回頭,魏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天很冷,他卻仍然不喜歡乘車,一路騎馬吹風,臉頰和鼻尖紅紅的。&ldo;嗯。&rdo;我笑笑,同他一道入宅。長安地價金貴,魏傕的家宅明顯不如洛陽寬敞。魏郯的居所更是狹窄,院子深不足十步,進門就能將室內所有盡收眼中。不過,當我看到角落上一副皮甲時,很是留意了一會。那是羽林的皮甲。當年先帝好俊才,設立少年羽林之時,還特里為他們每人制了皮甲。少年羽林的皮甲比普通的羽林的更精緻,肩甲與胸甲的邊沿錯金鑲銀,革帶上的銅釦做成鑄捲雲夔獸的模樣。少年羽林們全副甲冑奔走在宮禁之中,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