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傕戰敗,這個假設很讓我心動。但有一點我不解,王據對戰局的猜測,魏郯恐怕也是同意的。那麼,他不願走,就不是出於利益了。我望向帳門,緩緩飲一口茶。自從離開長安以來,變故、出賣、打壓,各種爭鬥,醜陋或無奈,我早已見怪不怪。我早已不會再傻乎乎地篤信什麼節cao,管他什麼家世門閥,能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如果魏郯能夠像王據所言那樣尋個告病之類的由頭回雍都,我是十二分支援的。可是魏郯並不願意。雖然我們從來沒有討論過此事,但是王據告訴我之後,我就知道了魏郯的決心。王據希望我能勸,這也高估我了。魏郯對我再好,我能勸他棄他的父親陷險不顧而坐收漁利麼?&ldo;少夫人,快午時了,先用膳麼?&rdo;這時,阿元進來了。我搖搖頭,打個哈欠:&ldo;我想先睡一會。&rdo;阿元訝然:&ldo;少夫人晨起不到一個時辰,就困了?&rdo;我伸伸懶腰:&ldo;天熱麼。&rdo;阿元應了聲,去幫我鋪開褥子。午膳的時候,魏郯回來了。我也小睡醒來,與他一起共膳。行軍在外,膳食不講究。今日的菜是燴ròu,廚子做得不好,端上來,味道一聞就就知道醬放得太多了。我對食物並不挑剔,可這次,不知為何,我一聞到這味道就覺得一股噁心的感覺湧起,只來得及把頭轉向一旁就嘔了起來。&ldo;怎麼了?&rdo;魏郯被驚道,過來扶我。我又羞又窘,正想把他推開,那噁心的感覺又湧起,我又嘔了起來。魏郯急忙讓人去請韋郊。韋郊一臉才睡醒的樣子被王暉拉來,給我把脈之後,那兩道彎彎的眉毛一動,又把一次,臉上露出喜感十足的笑容。&ldo;如何?&rdo;魏郯問。&ldo;恭喜大公子,&rdo;他作揖,&ldo;少夫人有孕。&rdo;此言一出,我和魏郯都愣了一下。&ldo;少夫人有孕?!&rdo;還是阿元首先反應過來,雀躍地睜大眼睛。韋郊頷首,不緊不慢地說:&ldo;敢問少夫人,上月與這月,月事可準時?&rdo;我搖搖頭,臉上的笑容已經再也收不住。我的月事是中旬。上個月,魏郯出征,家事繁瑣,月事之時我偶感風寒,見沒有來,我以為是風寒之故;而這個月的中旬,我一直在路上趕路,顛簸疲累,月事什麼的不來才最好……&ldo;果真?不是誤診?!&rdo;魏郯一把扯住韋郊的手臂,烏眸因為驚喜而光亮如星,臉上興奮的神色明明白白寫著&ldo;你敢說誤診我殺了你&rdo;。韋郊一臉無奈地扯回自己的手臂,臉色頗有些不好看:&ldo;大公子此言離奇!某乃扁鵲,誤診這等低弱之事某怎會……&rdo;&ldo;阿嫤,腹餓麼?想吃什麼?&rdo;不等他說完,魏郯已經拉起我的手,語氣裡有點緊張。&ldo;不餓。&rdo;我搖搖頭,望著他,不知是日曬還是激動,那張臉上泛著紅。目光炯炯。這個意外的訊息,我剛聽到的時候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可當我對上魏郯的眼睛的瞬間,心底似有暖流淌過,又似摻了蜜,甜甜的。先前那些憂慮和它相比,似乎已經變得不值一提。昨日還因為魏傕訓斥魏郯而陰鬱沉沉的帳篷,今日因為我腹中的喜訊而歡了起來。最忙的是魏郯,他一臉喜氣,又端著萬事做主的架子,一會不容反駁地勸我說,剛才吐了那麼多怎麼能不餓,肚子裡還有一張嘴要多吃些;一會又頤指氣使地讓阿元將雍都帶來的藥材拿來,給韋郊去做補藥;又過了會,他若有所思,說留在這裡不好養身體,要立刻將我送回雍都。&ldo;某以為不可。&rdo;韋郊慢悠悠地說,&ldo;少夫人得孕不過兩月,最是危險之際,車馬勞頓,於保胎不利。&rdo;魏郯當即作罷,我聽得這話,卻想起王據來找我的事。心底不禁苦笑,這下子,別說魏郯,為了孩子,我也不想走了。王暉那張嘴守不住秘密,魏慈和魏安聽到訊息,馬上趕了來。&ldo;阿安!你真的要做小叔啦!&rdo;魏慈雖魏安笑嘻嘻地說。&ldo;我已經是了。&rdo;魏安說,眼睛將我從頭盯到腳,似乎想找出我到底有哪裡變得不一樣,讓他們如此興奮。&ldo;這個可不一樣,長房長子!&rdo;魏慈把最後四個字說得特別重,朝魏郯擠眼。聽得這話,阿元眼睛一亮,問韋郊:&ldo;不知夫人腹中是男是女?&rdo;韋郊笑眯眯地說:&ldo;放心放心,不是公子就是女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