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自己有法可為蕭弋舟投毒,但需要自己親自下達指令,陳湛命官海潮代為行事,暫且將他釋出牢獄。
出獄之後,夜琅便利用著手中唯一的籌碼盤桓於平昌,暗傳密信,聯合線人,合力做了這場殺局,既毒殺蕭弋舟,又趁亂劫走了嬴妲。
“林將軍想著公主已久,公子這回是立了頭功了。”
夜琅自嘲一聲,笑道:“公主已非完璧。”
那倆人均道:“林將軍偏好人妻。”
夜琅抿了抿薄唇,淡淡道:“是麼,林平伯寡廉鮮恥,我豈能將表妹送入虎口?公主在世的訊息,誰也不許透露出去,便說她早在昨晚的火場裡,得知被騙,已給蕭弋舟殉情了。”
“說到蕭弋舟,昨晚聽聞後來硝石硫黃爆炸,蕭弋舟被炸得粉身碎骨,已成肉沫,陳湛如此自我告慰,還一面派人到驛館的火堆裡去扒蕭弋舟的屍首……嘖嘖……怕自欺欺人啊。”
“說到這也奇怪,前人典籍之中說硫黃硝石混合或可引起炸裂,但後人嘗試之後,均說是無稽之談,林將軍手下之人,倒是有人弄出了火藥,但除了放炮仗之外,也別無二用了,如昨夜裡蕭弋舟製作的如火炮一樣的規模,是前所未有的。你說,若是蕭弋舟仍在人世,拿這玩意南下舉兵,豈不是如虎添翼?”
夜琅不關心硫黃硝石,沿下頜骨優雅的曲線緩緩撫過,彷彿正在沉思。
門外傳來扣門聲,李氏的聲音響了一聲。
跟著李氏便進門來了,將茶水放在外間的梨木桌上。
“公子,以屬下拙見,還是早早回澤南。咱們的人在平昌大多已經成了熟面孔,久待下去恐有危險,何況蕭弋舟已除,將軍舉事,勝算又大了幾成。”
夜琅揮掌,“北有夏侯孝虎視眈眈,此事急不得,記著回澤南之後,你們不可將公主尚在人世透露給林平伯,如有違者以叛國罪論處。”
他又對外間的李氏揚聲道:“聽明白了?”
外頭傳來一個含糊的應答聲。
夜琅的拇指扣在杯盞上緩慢地摩挲著:“什麼時候蕭弋舟的屍首找到了,著人通報一聲,咱們今日便走。”
“那公主……”
“我去同她說。”
夜琅將掌心的杯盞托起,淺呷了一口茶水,便舉步往寢屋走去。
推開門,他臉上溫潤沉和的一重面具在發現屋內空空如也時如被撕裂,笑容僵在臉上,他往床榻處走了過去,掀開被褥,無人。
這時兩名部下也走了進門,夜琅忽然回頭,沉聲喝道:“公主人呢!”
“誰私放了公主!”
“公子!”部下忽然目眥欲裂,驚恐萬分。
順著他們手指的放下看去,桌下冒出了一隻手,裡頭傳來奄奄一息尚存的李氏微弱的聲音,部下忙蹲下身將李氏從中拉出來,李氏身上只隨意蓋著一件公主的外袍,他們不敢再動。
夜琅盯著癱倒在地的李氏出神驚怔了少頃,忽然想到方才外間那個陰陽怪氣老不老少不少的女聲。
他目眥欲裂,咬牙疾步去收拾馬匹,到馬廄去牽了馬,一躍上了馬背。
*
太子游獵暫時借住的屋舍,嬴妲來過,規模極小,但五臟俱全,嬴妲找到馬廄再容易不過。
她將李氏打暈藏在桌下,換上李氏衣裳,端上茶盤佝僂著腰低垂著臉掩人耳目出門,過東屋時聽到他們談論蕭弋舟,她假借送茶名義,進去等候。
夜琅再心細如髮,也想不到她就在屋內。
原野上冷凍的疾風颳得她雙頰猶如刀刺般劇痛,冬至之後,天地肅殺,飛鳥絕跡,面朝西北的綿延不絕的山脈,此時峰頂都已染白。
她忽然想起那年,他來平昌城,幫大皇兄在演武場帶兵,她喬裝出門,只為看他一眼,接近他,拉著他的手臂,撒嬌讓他教自己騎馬。
他面對姑娘時很內斂,耳朵尖都冒著紅,倆人同騎一匹馬,明明怕她摔下去,擔心得顧此失彼,卻還不敢與她肌膚相碰,她想讓他碰,故意將身體歪斜過去,他結巴地喊道“公主小心”,就一手穩穩地將她托住。
他不愛說話,嬴妲想讓他說話。
他也不愛碰人,嬴妲想讓他牽自己手。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插科打諢胡鬧的日子,其實她的馬術已經學得很好。
嬴妲策馬西行。
但這匹老馬實在過於溫吞,無論嬴妲怎麼抽打,它都跑不快,突然,原本遠遠領先一截的嬴妲被身後傳來的夜琅的呼聲驚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