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阡陌的注視,倉謖回頭來,目光相遇。&ldo;莫發怔。&rdo;他說,指指船板上的竹篙,&ldo;你也來撐船。&rdo;船順流而下,並不需要花多少氣力。丹陽是楚國的舊都,從楚人的先君時期就一直存在。相比之下,郢的歷史不過百年,十分年輕。船停在津口邊上,一眼望去,江上大大小小的船隻好像延綿不絕一般,他們的這隻小船,實在是不起眼得很。阡陌下了船,回頭看看倉謖。&ldo;官署就在城中。&rdo;他說,一如既往的沒有廢話。阡陌點頭,猶豫了一下,道,&ldo;謝謝。&rdo;倉謖的神色動了一下,卻沒有別的表示,只點點頭。阡陌轉身,登著石階朝城中走去。忽然,她聽到&ldo;咚&rdo;一聲,好像有什麼砸在木板上。回頭,卻是一驚。倉謖倒在了船上,不知出了何事,一動不動。阡陌連忙跑回去,趟進水裡,把小船拉到岸上。只見他面色蒼白,嘴唇微微張著,似乎痛苦難耐。阡陌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他的一隻手捂在肋上,阡陌似乎想到什麼,忙將他的衣服扯開。只見一道傷口觸目驚心,已經化膿,看著嚇人。&ldo;你何時受的傷?&rdo;阡陌著急地問。&ldo;山魈……&rdo;倉謖低低道,眼睛半睜,卻露出一絲苦笑,&ldo;你那鐮刀,似乎還是救不了我……&rdo;63、阡陌想到他那時曾與山魈扭打,事後,她還曾問他有沒有受傷,但他說無事。&ldo;那時為何不說!&rdo;阡陌急道。倉謖卻沒答話,閉著眼睛,似乎已經沒了氣力。阡陌心中焦急,知道必須趕快找人醫治。她將小船拉到岸上拴好,四下裡望望,瞅見旁邊的漁船上有人,忙過去,說她的兄長得了急病,這裡可有善治之人。那船上的漁人是一對夫婦,心腸不錯,不僅告訴她津口不遠處的廟裡就有能治傷的巫師,還答應替她照料一會。阡陌謝過,又從倉謖的懷裡摸出錢袋,匆匆往岸上跑去。有錢財,巫師很快就請了來,看了看倉謖的病情,皺起眉頭。&ldo;獸毒侵體,若是早些送來就好了。&rdo;他說。阡陌知道所謂的獸毒,其實就是那山魈的爪子有病菌,抓破了面板導致發炎,在現代,有抗生素可以對付,但是這裡沒有。&ldo;還請巫師全力醫治!&rdo;她懇求道。巫師卻搖搖頭,&ldo;我雖可盡力,但他病勢太重,就算緩解一時,也難捱。&rdo;阡陌面色一白,正待再說,一旁的漁婦道,&ldo;我聽聞東城的伯良,最擅治重症,人稱活扁鵲。&rdo;巫師卻道:&ldo;此人頗孤傲,不輕易與人治病,上回為人醫治,還是官署裡的大司城開的口。&rdo;大司城相當於一個城池的市長,阡陌想了想,問,&ldo;官署在何處?&rdo;&ldo;就在正街上。&rdo;漁婦訝然,&ldo;你莫非要去見大司城?&rdo;阡陌沒有回答,拿出些錢來交給巫師和漁婦,請他們務必照料好倉謖,轉身再往城中跑去。官署很容易找,阡陌跟著人指點,很快就在正街上找到了官署。可她正要進去,卻被守門的僕隸攔住了。&ldo;何事?&rdo;他們問。阡陌早已想好了如何應對,道,&ldo;我是郢都的司衣,欲見大司城。&rdo;&ldo;司衣?&rdo;那些僕隸打量著她,神色狐疑,&ldo;郢都的司衣,怎會在此?&rdo;&ldo;我與兄長回鄉,路過丹陽,兄長受傷病重。&rdo;她說,&ldo;煩帶我去見大司城,救兄長一命。&rdo;這話出口,那些人卻笑了起來。&ldo;既是官署中人,可有符信?&rdo;他們問。阡陌窘然,搖搖頭,&ldo;不曾帶在身上。&rdo;&ldo;車馬僕從也未帶上?&rdo;僕隸嗤笑,&ldo;郢都的司衣,可不會渾身邋遢,獨自徒步來見大司城。這位女子,兄長病重便去找巫師看看,大司城事務繁忙,理不得許多!&rdo;阡陌急忙要解釋,那些人卻趕她走,&ldo;去去!再鬧,可就要不客氣了!&rdo;阡陌又氣又惱,卻沒法硬闖,心急如焚。&ldo;我真的是司衣!&rdo;她道,&ldo;還在司會府待過,算過丹陽府庫的錢物!&rdo;&ldo;你說司衣?&rdo;這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ldo;郢都的司衣?&rdo;阡陌愣了愣,回頭,卻見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人,衣飾不凡,後面還跟著從人車馬。心一動,阡陌忙道,&ldo;正是。&rdo;那些僕隸顯然都認得他,連忙行禮,&ldo;上卿。&rdo;上卿?阡陌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