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妌在邑東檢視織氏的作坊，聞得商王派小臣把載押走的事，匆匆趕了回來。才到商王宮前，她忽然望見載一人跪著庭中。太陽火辣辣地曬在頭頂，地上石板灼灼地泛著白光，婦妌都覺得舄下冒著熱氣。&ldo;載！&rdo;她走過去，又氣又急地問他，&ldo;什麼鬧宗廟？昨日到底出了何事？&rdo;載仍跪在地上，面無表情。豆大的汗珠從額邊淌下，他卻嘴唇緊閉。婦妌無法，看到一名小臣從商王宮中迎出來，急忙問道：&ldo;大王何在？&rdo;&ldo;大王還未回宮。&rdo;小臣禮道。&ldo;未回宮？&rdo;婦妌吃驚，&ldo;那王子載怎跪在此處？&rdo;小臣道：&ldo;大王入城時到宗廟獻祭，聞得司祭提起此事，甚是惱怒。就令我等先將王子載帶來，等大王回宮再作處置。&rdo;婦妌臉色煞白。她知道商王向來重宗廟，為人又時常急苛，這般架勢，想來氣頭不小。她越思索越覺得心急；載不說話，她又愈加惱怒。&ldo;賓在何處？&rdo;婦妌向身後的小臣郊喝問，&ldo;去叫他來！&rdo;小臣郊應聲，正要走開。載忽然抬起頭：&ldo;不必叫。我一人做事，與他人無關！&rdo;&ldo;你……&rdo;婦妌咬牙，正要罵他，小臣郊忽然道，&ldo;王后，大王回來了。&rdo;婦妌轉頭望去，果不其然。宮門處，羽扇疊影，一人昂首闊步地走來，正是商王。眾人紛紛行禮。&ldo;大王。&rdo;婦妌收起臉色，迎上去，忐忑地行禮。商王一語不發，徑自走到載的面前，看看他：&ldo;知錯了麼？&rdo;載仍然面無表情：&ldo;我無錯。&rdo;&ldo;甚好。&rdo;商王怒極反笑，說罷，吩咐小臣，&ldo;拿笞條來，我看這豎子嘴硬得幾時！&rdo;&ldo;大王！&rdo;婦妌著急，上前勸解道，&ldo;載口稱無錯，或有隱情，大王讓他把話說出來，再分辨不遲！&rdo;商王看她一眼，又看看載，道：&ldo;如此，你說。&rdo;載抬頭看看他們，嘴唇微微張了張，少頃，卻把頭一撇：&ldo;我無錯，是司祭亂殺人！&rdo;&ldo;載！&rdo;婦妌大喝道。&ldo;司祭亂殺人？&rdo;商王臉色鐵青，大怒道，&ldo;宗廟祭祀先王，你去將人祭劫走，還殺死宗廟臣僕！如今你倒說司祭亂殺人！&rdo;他轉向身後的小臣，喝道，&ldo;不必拿笞條！拿我那荊杖！&rdo;小臣唯唯連聲。婦妌面色大變，正待懇求，一個聲音傳來：&ldo;父親且慢！&rdo;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誰給我豆腐……彤雲眾人看去，躍匆匆地走入庭中。他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載，向商王一禮，&ldo;父親，載鬧廟宮，乃是為了救人。&rdo;他稟道，&ldo;我方才已問過當日在場之人，宗廟伐奚人祭祀先王，不知何故，將廟宮中的作冊當作奚人抓了去。載彼時得知此事即刻趕去，這才擾了祭祀。&rdo;&ldo;作冊？&rdo;商王疑惑地皺眉。婦妌看著他，亦詫異不已。&ldo;正是。&rdo;躍答道，&ldo;我已將知曉此事之人都帶了來，亦召來了宗廟司祭，父王可一一問詢。&rdo;商王聽完這些話語，面上怒色漸漸消去。他看看載：&ldo;果如你次兄所言？&rdo;載倔強地昂著頭，看也不看他，也不答話。&ldo;載。&rdo;婦妌著急地喚了他一聲。載瞥瞥婦妌，又瞥瞥商王，片刻，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ldo;嗯。&rdo;商王轉過頭，對躍說：&ldo;將那幾人召來。&rdo;說罷，登階走上殿堂。太陽仍懸在當空，光熱灼灼。商王的殿堂上卻涼慡，眾人分席而坐，聽著載的從人賓和冊癸將昨日宗廟之事一一敘述。商王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待得聽完，他看向司祭：&ldo;此事果然麼？&rdo;司祭的臉早已發白，向商王拜道：&ldo;我彼時在宗廟主祭，奚人不足，便命臣甲去圉中帶來。他二人所言之事，我實不知曉。&rdo;商王沉吟。&ldo;被劫的作冊是冊罌？&rdo;他問冊癸。&ldo;正是。&rdo;冊癸道，&ldo;我也是有事追上前去尋她，若非撞見行兇，冊罌昨日已枉死。&rdo;&ldo;臣甲何在？&rdo;商王又問。&ldo;臣甲已死。&rdo;司祭忙答道，說罷，心虛地朝載那邊看了看，低聲道，&ldo;就是王子載手刃之人。&rdo;載橫他一眼。&ldo;如此，可算明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