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主任擺手:“時醫生客氣了。”
姜九笙推出手術室時,是醒著的,因為是局麻,術中她便醒了,意識很清醒,麻藥開始退了,刀口疼得發麻,她臉色不大好。
時瑾在病房守著她。
“笙笙。”他半蹲在她床前,握著她的手,“很疼嗎?”
“有一點。”姜九笙聲音很輕,有些有氣無力。
時瑾心疼得難受。
因為不確定她是否早孕,他不敢給她注射鎮痛的藥物,麻藥退後,刀口會很疼。
姜九笙抽回了手,用指腹點了點他擰緊的眉心,嗓音因為虛弱,軟綿綿的:“我沒有那麼怕疼,可以忍受。”
他怕她疼,怕得要死。
時瑾把臉伏在她手心,重重喘息,瞳孔全是紅血絲,惴惴不安的心,是怎麼也放不下。
姜九笙用指腹拂了拂他眼下的清灰:“怎麼不先睡?”
天翻魚肚白,已經快要黎明瞭,折騰了半宿,他眼裡慌色剛褪,倦色愈顯濃重。
時瑾用臉貼著她手心,輕輕摩挲著:“你在做手術,我怎麼睡得了。”
“只是很小的手術。”
是啊,只是很小的手術,還不是一樣讓他魂都快沒了。
一夜沒睡,時瑾嗓音沙啞,帶著輕微的氣音:“笙笙,我是醫生,我知道很多低機率的手術失敗案例,因為是你,我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他重重嘆了一聲,“我都快嚇死了,手抖得拿不了手術刀。”
心頭像被什麼扯了一下,比右腹的刀口還疼,姜九笙稍稍紅了眼,握著時瑾的手,帶到唇邊輕吻。
時瑾曾經說過,這世上有兩個人,不論他醫術多好,也醫治不了,一個是他自己,還有一個,是她。
原來,一點兒都不假。
時瑾看著她:“對不起,笙笙。”
她回視他的目光:“對不起什麼?”
“我剛剛才想通一件事。”
姜九笙問他什麼事,聲音輕不可聞,
時瑾帶著她的手,覆在脖子上,她手心乾燥,隱約能感覺到他脖頸急促的跳動,怎麼都平緩不了,他聲音低低的,聲帶震動,帶著幾分繾綣的輕柔:“如果真有了孩子,我應該也狠不下心來。”
他說:“笙笙,我捨得我的骨肉,可我捨不得讓你受罪。”
怎麼才想明白呢。
她啊,自始至終都明白,時瑾才不可能拗得過她。
姜九笙目光清淺,嘴角上揚:“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有恃無恐,她不讓步,是因為她知道,時瑾總會退步的。
她知道,可時瑾自己不知道,他啊,對她真的沒有底線,一點兒都沒有。
“還生我的氣嗎?”
姜九笙搖頭。
時瑾輕嘆:“以後一定不能惹你生氣了,你今天一天不理我,我什麼都做不了。”
嗯,就算以後他惹她生氣,也不能不理他了。姜九笙想。
“叩——叩——叩——”
有人敲門,時瑾坐直了身子:“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血液科的護士,沒有進去,她站在門口說:“時醫生,檢查結果出來了。”
時瑾頷首,溫文爾雅:“我知道了,謝謝。”
護士說不用謝,轉身出了病房,將門帶好。
“什麼檢查結果?”姜九笙問。
“待會兒告訴你。”時瑾起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去去就回來,你先睡。”
時瑾走了。
姜九笙卻半點睡意都沒有,睜著眼,盯著輸液管裡不疾不徐墜落的液體,思緒飄遠。
過了一會兒,他便回來了。
他走到床頭:“睡不著?”
“刀口有點疼。”姜九笙遲疑了一下,“時瑾,你是不是給我做血檢了?”
時瑾點頭:“嗯”
姜九笙眉頭微微緊了緊:“結果呢?”
他像是鬆了一口氣:“笙笙,沒懷寶寶。”
雖然意料之中,不過姜九笙心情還是很複雜。
不過,時瑾卻很慶幸。
“笙笙。”
“嗯?”
他嗓音洋洋盈耳,緩緩地說:“我在奈及利亞當無國界醫生的時候,主治過一個病人,她當時被戰亂的流彈傷了動脈。”
“然後呢?”她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動脈輕微破裂,手術難度不高,只有百分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