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柳,你美的像詩。”
南柳先是一愣,隨後笑的比煙花還要絢爛。
“拾京,你再說一遍。”
拾京似是不好意思,卻依然認真:“你美的像詩,像溪水……”
南柳暢快地笑了。
她抓著燈柄的另一端,感受到了微微顫抖的祈願燈。
暖光在顫。
南柳牽著燈另一端的拾京,引他到營帳來。
拾京停在營帳外,不吭不響的看著她,一動不動,南柳拽了拽,沒拽動。
南柳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沒有別人。”南柳掀開簾子讓他看了一眼,營帳裡的確一個人都沒有。
“也沒有別的事。”南柳笑道,“你來看,我給你準備的衣服,去換上衣服,我們一起到碧湖去。”
她瞧見拾京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南柳在他搖頭之前,說道:“你現在的衣服,只要到了碧湖,大家都知道你是蒼族人。知道的人多了,你偷偷跑出來跟我過祈願節的事就瞞不住了。去吧,換上吧。”
拾京猶自思索片刻,沉默著把燈遞給南柳,進了營帳。
南柳在門口捂著嘴無聲偷笑。
“你慢慢換,不著急。”她說道,“還有,你臉上的那些驅邪符能不能洗掉?榻邊的水是乾淨的,你稍微洗一下,等你回去再畫一個。不然今晚人多,大家肯定會盯著你的臉看。”
不一會兒,南柳就聽到營帳裡傳來水聲。
南柳撩簾朝營帳裡看去,見他已經換好了衣服,煙綠色的春衫輕紗罩淡的跟雲似的,更顯的他髮尾的那朵小白花乾淨可愛。
南柳問道:“一直想問,你髮尾的小白花是長在藤蔓上的嗎?”
拾京抬起臉,慢吞吞抹了把水,點了點頭。
“你們蒼族用這個纏發?”
“……只有我。”拾京說道,“他們有綵帶和銀鏈。”
南柳半是安慰半是誇地說:“適合你,很別緻。”
他洗乾淨了臉,只留眼底的兩抹褪了色的紅。
南柳驚奇道:“原來你們臉上畫的紅色洗不掉?”
拾京點了點頭:“時間久了會慢慢褪掉,每年祭典要再塗一次。”
“為什麼要塗這個?”
“邪魔會透過眼睛迷惑人心,鳳花的染汁能鎖住眼睛通往心的門。所以我們在眼底塗上鳳花的染汁,就不會被迷惑心智了。”
南柳:“原來如此,有意思。”
南柳帶著拾京到碧湖去,走到路上,南柳退後兩步,歪頭打量著拾京,拾京駐足回頭,疑惑地看著她。
身上如春草般溫柔的顏色,襯得他眼底的那抹紅彷彿燒了起來。
“你穿上正常衣服,感覺……”南柳想起一首詩,脫口就道,“山青花欲燃。”
拾京問她:“什麼意思?”
“本是寫景的,看到你就想起這詩了……你就像這詩人寫的春景,好看。”
拾京未說話,他又看了眼祈願燈中央空白的紙,暖光映在眼眸深處,照亮了深藏其中的一絲悲傷。
她能說出心中所想,找到合適的詩詞,像阿爸一樣說出口。
但他不會。
她剛剛很美,可自己卻形容不出她剛剛在自己心中有多美。
“走吧。”南柳沿著燈柄觸到了他的指尖,手指調皮地在他指尖敲了敲,依然不敢明目張膽握他的手,只敢試探後,捏著他的指尖,牽他前走。
拾京垂著眼,看著她的手,沒有躲,也沒有動。
碧水映千燈。
拾京第一次見這麼多人,還都笑著。
湖邊的風又暖又溼潤,人們春衫外的輕紗隨風緩緩起伏。
湖邊的大娘挎著竹籃,南柳牽著拾京的手走過去,大娘笑著從竹籃中挑了兩朵藍色的六瓣花,遞給她。
南柳接過花,一轉身,踮腳給拾京戴上,又把另一朵塞進他手中,朝他眨了眨眼,一臉期望。
拾京愣了下,微微笑了笑,仔細地將六瓣花戴在她的髮間。
他雖一句話也沒說,但南柳很滿意。
“走吧,帶你放燈。”
拾京沉默地跟著她穿過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人群,來到湖邊。
水的味道和今夜的風一樣溫柔。
半湖燈火,半湖倒影。
南柳向旁邊人討了支炭筆,遞給拾京:“有什麼願望嗎?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