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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金氏道:“是這個道理,可當下的情況卻是騎虎難下,娘想好了,朱大人朱夫人畢竟來自京中,又是見多識廣,普通的東西也送不出手,等回府,就把咱們家中的那根千年老參當做回禮送給朱大人,這樣也算不失禮。”

“那老參可是孃的嫁妝!”宋研竹道。

“雖是嫁妝,可放著也是放著,送出去娘不心疼。”金氏滿不在乎道,摟著宋研竹道:“旁的都不打緊,我看今日朱夫人很喜歡你,私下裡還問過我你許了人家沒。若是能託朱夫人的福為你尋一個好人家,母親就是把嫁妝都送出去都不覺得心疼!”

宋研竹心中一暖,轉而卻變得酸楚,想起上一世出嫁時,金氏拖著著病體,幾乎將自個兒所有的體己都給了宋研竹,只為讓她在婆家不被人輕視,只為了她能過上好日子。只可惜,最後她卻芳華早逝,也不知金氏後來過的如何……

“娘,女兒一定為您爭氣。”宋研竹撲進金氏的懷裡,低聲道。

馬車在大霧中前行了許久,車將行到了將近建州城時,宋盛遠、宋盛明、宋合慶三人的馬車早已經沒了蹤影,宋研竹和金氏兩人落在後頭,只有宋承慶一人騎著馬護著。

宋研竹和金氏在馬車上晃晃蕩蕩,險些睡過去,正打著盹,馬車忽而停了下來,宋研竹和金氏齊齊打了個趔趄,差點摔趴在馬車上。金氏眉頭一皺,掀開簾子往外望去,車伕老王哎呦了一聲,道:“壞了,這是哪兒來的後生,專往人車軲轆底下鑽!”一邊忙下車去檢視。

這會車就停在路邊,金氏宋研竹被金氏強留在車上。宋承慶驅馬上前對金氏和宋研竹道:“娘和妹妹莫慌,有個過路人餓暈在咱們馬車跟前了,老王喂他喝了點水,已經醒過來了,並沒什麼大礙。”

宋研竹撩了簾子去看,就看一個男子穿著破舊的青衣,許是因為跌了一跤,衣服上全是泥土,臉倒還算白淨,斯斯文文的樣子,就是臉色不大好,看著有些憔悴。

她正出神,男子從前頭踉踉蹌蹌地走過來,作揖求道:“這位公子,在下瞧您氣宇非凡,必定出自名門……您就買下我吧,我會管賬,也能劈柴,還會做飯,只要您能給我些錢讓我把老母親入土為安,您就是讓我當牛做馬一輩子都成!”

宋承慶瞧他落魄至此,說起話來卻是不卑不亢,又念他一份孝心,早就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可是到底帶個人回家,不是帶只狗,他也做不得主。他看了一眼金氏,問道:“娘,這個……”

金氏掃了一眼書生,問道:“我瞧後生不似本地人。不知你這是打哪兒來,又要去到何處?”

男生見一旁站著位夫人,忙避嫌地略偏了頭,看向一旁的地面。他原是心中難過,此刻聽金氏問起,更是悲從心中來,紅著眼將這幾日的遭遇說了一遍。

原來,那男子姓劉,名世昌。自幼喪父,一直由寡母撫養長大。前些日子家鄉遭受雪災,他帶著寡母想要北上京師投奔親戚,沒想到行到建州,寡母突染疾病。為了救寡母,劉世昌幾乎將所帶盤纏花銷乾淨,沒想到又遇上了小偷,所有的盤纏行李都被盜走了,寡母更是一命嗚呼。他求了許久,才求來了一張草蓆,將母親草草包裹,放置在板車上。

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幾日,劉世昌為了寡母的殮葬費想盡了辦法,不吃不喝才攢了一些,卻沒想到再次遇上了小偷。方才他倒在老王的車前,正是因為追小偷到脫力,昏死了過去。

七尺男兒說起這些,眼眶泛紅,幾欲落淚。金氏也是為其心酸不已,“百善孝為先,後生有這份孝心,即便你母親走了,也能含笑九泉了。”說著話,從袖中掏出了幾兩碎銀子給劉世昌道,“書生趕緊拿著這錢把你母親葬了吧,我家人多不需要你賣身,你葬了你母親之後,愛上哪兒上哪兒去,不必顧忌什麼……”

劉世昌這幾日幾乎都處於高度緊張和絕望的狀態,乍然遇上好人,眼眶裡都泛起淚光來。拿著錢有些哽咽,躬身做了個長揖,盡力穩著聲音道:“夫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不知夫人府上是哪家,等哪日小生賺得了銀兩,定要還給夫人!”

“不必不必。”金氏連連擺手,劉世昌見她去意已決,忽而攔著金氏道:“夫人、公子請稍等!”

一壁說著,一壁快速跑了幾步到一處,從懷裡掏出本書來,返身拿給金氏道:“夫人,這是我家的傳家寶貝,是比我的命還重要的東西,我將這些交給夫人,待我哪日飛黃騰達,定會找到夫人,將其贖回。”

金氏看那本書邊緣都已經泛黃,面上的字早已經模糊,也不知內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