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面另外兩個人不約而同看了他一眼。只有凌易很平靜，視而不見地繼續跟他們研究著手裡那份檔案。凌旭又等了將近二十分鐘，他無聊地幾乎快要睡著的時候，凌易他們總算是結束了談話，他看到那兩個人陸續走出去了這間辦公室，並小心地將辦公室門關上了。終於只剩下他們兄弟兩個。&ldo;現在輪到我了吧？&rdo;&ldo;什麼時候回來的？&rdo;兩個人同時開口說道。凌旭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現在能夠仔細而安靜地打量凌易，覺得已經三十一歲的凌易看起來似乎多了一些過去沒有的味道。凌易又一次問道：&ldo;找我有什麼事？&rdo;凌旭深吸一口氣，把這麼久以來一直牢牢壓在他心底的疑問問了出來：&ldo;哥，爸爸是不是不在了？&rdo;凌易的視線猛然落在他的身上，表情也有了一絲變化，不知道觸動他的是凌旭稱呼的那聲&ldo;哥&rdo;還是因為凌旭提到了&ldo;爸爸&rdo;，他說道：&ldo;爸下葬的時候你不是去了嗎？現在問我這個什麼意思？&rdo;雖然早就聽說了這個訊息，可是凌旭一直小心翼翼，甚至都不願意向湯力求證，因為他只肯相信凌易，直到現在，凌易親口證實了他父親的死訊，他頓時抑制不住情緒，哽咽一下眼淚落了下來。凌旭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雖然他作為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覺得自己哭成這樣子實在有些丟臉，可是在這個時候，腦袋裡面反反覆覆的都是過去與父親相處的畫面。在那時候總是覺得爸爸有些囉嗦有些煩人，可是爸爸對他還是很好的，每年都給他包一個大紅包，讓他喜歡什麼都可以去買。至於附加的好好學習之類的話，他是可以選擇性過濾掉的。然而現在，明明那麼健康的一個人，說沒了就沒了，凌旭覺得想不通。&ldo;為什麼？&rdo;他問，&ldo;爸爸明明身體很好的。&rdo;凌易這時微微蹙起眉頭，&ldo;為什麼？你不記得是為什麼了？&rdo;凌旭吸著鼻子抬頭看他，緩緩說道：&ldo;我不記得了，我前些天不小心撞到了腦袋，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ldo;凌易死死盯著他的臉，像是在衡量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凌旭繼續說著話，顯得有些可憐兮兮，&ldo;我現在還記得的只有高二之前的事情，明明我是在學校打籃球，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rdo;凌易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說道：&ldo;高二之前？你不記得爸爸跟你媽的事情？也不記得我們的事情？&rdo;凌旭搖搖頭，隨後問道：&ldo;我們什麼事？我不知道我媽在哪兒，你知道嗎？&rdo;凌易語調沉緩，&ldo;我也不知道。&rdo;凌旭又說：&ldo;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你那天在悅購廣場那邊看到我了是不是？你為什麼不理我？&rdo;凌易聞言，卻只是問道：&ldo;那個小孩兒是你兒子？&rdo;凌旭點頭。凌易目光落在桌面上，從煙盒裡面敲出一支菸，叼在嘴裡，正要點燃的時候，聽到凌旭說：&ldo;可以給我一支嗎？&rdo;他動作停頓一下，直接把嘴裡那支菸抽出來，連同打火機一起，朝著凌旭丟了過去。凌旭伸手接住了，絲毫也不在意，咬在嘴裡將煙點燃。凌易面無表情，卻一直看著凌旭。凌旭被他看得久了，沒來由地有些心虛，站起來把打火機給凌易送回了手邊。凌易接過來，伸手扯了一張衛生紙給他，說：&ldo;擦鼻涕。&rdo;凌旭連忙接著，用紙用力擦了一下鼻子，他站在凌易面前，又一次問道：&ldo;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rdo;凌易看他，卻並不急著回答，他給自己點了根菸，然後站起身朝窗戶外面望去，說道：&ldo;生病。&rdo;&ldo;生病？&rdo;凌旭有些茫然，&ldo;我記得他身體一直很好啊。&rdo;&ldo;急症，&rdo;凌易說道，他沒有看凌旭的臉。凌旭只覺得非常難過，在他理解，大概就是癌症一類的，他想要繼續追問下去，可是聽凌易語氣，卻沒有想要說下去的意思，他像凌易大概也覺得無法接受。&ldo;你妻子呢？&rdo;凌易突然問道。凌旭被問得一愣，第一反應卻是他果然是有個老婆的，而且凌易應該還見過他老婆。愣過之後，凌旭搖了搖頭，&ldo;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她，我好想一直是一個人帶著兒子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