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便在這善意的謊言中瞬間急如雨下,一顆一顆打在霧十沾滿血跡的衣襟上:“你說話要算數,你說你不死,你不可以騙人,你不可以騙我,我不要一個人去找鳳陌南,我要你陪著我,這一路都是你陪著我,我要你跟我道歉,你怎麼可以一言不發的就殺人,你怎麼可以話那麼少,你怎麼能對我那麼冷,你吃了我給你的藥丸,那藥丸那麼貴重,你要為我打工三十年才能償還。”
血似是快要流乾了,霧十唇邊牽起淡淡的笑意,臨別之際,終是放棄掩飾眸底那道早已存在了許久的深情,聽著她哭著在耳邊絮絮叨叨,竟倍感溫暖,這一路,他從未發覺,原來,自己竟欠了她這麼多,原來,她是希望自己陪在她身邊。
手邊一沉,重重垂落,霧十緩緩閉上了眼睛。
淚,早已流滿面,鳳晟音心中痛到極致,如刀絞般噬心:“霧十!”
可奈何,懷中那個冷麵的寒冰臉,再也不願醒來。
“啊——”鳳晟音仰天一聲悲嘯,震徹蒼穹。
夜如墨,慢慢落幕,蓋住曾經激烈的殺戮,雲過無痕,天上未曾留下分毫足跡。鳳晟音讓溟獸將那三十具黑衣人的屍體統統燒光,卻只抱著霧十的身子喃喃自語,怨他不聽話,怪他太冷情,恨他不辯解,怒他不做聲。然而,當霧十離去的剎那,她才發現,他在默默守護的日夜裡,帶給了她多少心安,他所作的一切皆是為了她的安全,哪怕她怨他,他亦不語,坦然受之,因為他知道,於他而言,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霧十——
鳳晟音無聲的流著淚,用手在樹下挖著土,淚,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恨他也罷,怪他也罷,那個相依相伴的冷麵霧十,再也回不來了。生死殘酷,這血淋淋的現實第一次赤果g擺在她眼前,那是血的代價!雖清晰無比卻冷上心頭!
將霧十拖入剛挖的淺坑,鳳晟音跪坐在他身前,哀傷而絕望。她伸手摁在坑邊的土堆上,將土一點點推入坑中,不捨而無奈。
直到深褐色的土將霧十閉合的雙眼蓋上的那刻,鳳晟音才相信霧十是真的離開她了,她跪在樹旁,無聲啜泣,心中糾纏許久的沉痛一下子瀰漫上來,滯的讓人無法呼吸。
哭了一陣子,她起身拿起霧十的長劍,用袖子將劍鋒上沾滿的血跡一一擦乾,在葬著霧十屍首的這棵樹上刻下霧十二字,隨後收拾行囊,喚來溟獸,牽著霧十的那匹馬兒,離開了這個充滿了悲傷和痛苦的地方。
天樓幫號稱乾國第一大幫,一幫二十七宮,宮內二十七主,皆為當世高手,主下十名殺手負責刺探暗殺獲取情報,幫內眾弟子雖武功平平,卻人數眾多,故而能成為乾國第一大幫,幫主樓信彥一直閉關修煉,副幫主樓熾和樓荊現在暫時代替教主執掌教派。
萬籟俱寂的長夜,漫然的深夜暗藏殺機,寂靜的城樓危險叢生。夜色茫茫,一所燈火昏暗的酒樓,將墨色濃夜映襯出希翼的光點,細細探察,隱隱可現酒樓外,劍光似閃,寒芒如雪。
燈影飄忽不定,幽暗迷離的浮光將室內的點滴映照的昏暗不已,讓人看不分明,使得暗夜更添幾分陰謀詭異。
鳳陌南傲視著靜坐於自己面前的一人,默然不語。
那人亦是一言不發,沉冷的回視著,像是秋後瀟瀟的冷雨,寒意逼迫。
深望了那人片刻,鳳陌南眉梢一挑,冷冷一聲笑:“好一個獅子大開口,樓副幫主或許對此事不甚瞭解,自七年前鳳某接手西川,一直是樓熾跟在下合作,樓熾為人爽朗,不拘小節,能言善酒,七年來,我們相處的甚是愉悅,至於價錢,每每鳳某開出的條件,樓熾都欣然笑納,並許諾自此以後,將此條件作為永久的價目,不再另行變更。不知,副幫主可有耳聞?”
那名被稱作副幫主的人是樓荊,他淡淡瞥了一眼鳳陌南後,將手伸到幽暗的燭火前,看似隨意的用食指反覆撩撥著微弱幼小的火焰,“樓熾雖然跟我說過,但他是他,我是我,你跟他如何交涉那是你們的事,如今,幫主閉關,樓熾護法,整個天樓幫由我樓荊主持,我說多少,就是多少!若是鳳少捨不得兜裡的那點錢財,我看,此事就作罷了吧。”
若不是就差這最後一部至關重要的溟卷,像這般狂妄自大的人,早已淪為劍下孤魂,鳳陌南心中怒火滋生,卻在臉上轉出一抹柔和笑意:“樓兄說笑了,鳳某如何能不願跟樓兄合作?只是,這條件,還請樓兄口下留情。”
樓荊嘴角一牽,算是笑過,乾硬而敷衍:“鳳少,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天樓幫的聲勢日益浩大,雖說人多行事迅速,訊息靈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