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檯上擺了毛主席的石膏像,
靠牆角的臉盆架子邊,有一塊大鏡子,鏡子上方印有毛主席的最高指示,鏡兩側一邊掛了師
長的高倍望遠鏡,一邊掛了師長不常佩帶的五四式手槍。槍盒是牛皮,發著暗紅的光。而鏡
子的最下邊,擺著一張梳妝檯,梳妝檯上鋪著一層綠玻璃,玻璃上擺了幾瓶那年月罕見的雪
花膏、香粉盒和女人們用的剪子、梳子類的日用品。這一切,都不曾超出吳大旺的思想範疇。
他雖然沒有到過這一號院的二樓上,可他同二號院的公務員一道登過師政委家和這一模
樣的蘇式樓,知道師政委和他那在師服務社當會計的家屬住的屋子就是這模樣,儉樸、簡單,
處處透著傳統的光榮和榮耀。師長家二樓深藏不露的儉樸征服了吳大旺的心。他從那椅子上
跳下來,想找一句話向劉蓮表達他由衷的敬意時,慢慢地穿上鞋,直起腰,終於就憋出了一
句話——
劉阿姨,沒事了吧?沒事我就下樓了。
她卻有些不悅地說,別叫我阿姨,好像我有多老樣。
他憨憨地笑了笑,想抬頭去看她卻又順口說,阿姨叫著親。
她沒笑,一臉的正經與嚴肅,溫和與緊張,對他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她說小吳,
以後當著首長和別人的面你可以叫我阿姨,沒有人了你可以叫我姐。
她的聲音柔軟、親熱,像一個真的姐姐在弟弟做錯了事情後所給預的關心和批評。吳大
旺有些意外地感動,極想就在這個時候叫她一聲劉蓮姐,以不失時機的聰敏,把這種姐弟關
系定下來。可是說到底,劉蓮是師長的夫人,而自己只是師長家的炊事員兼著公務員,公務
員兼著炊事員,等級像長城樣橫在他們之間,使得他有天大的能耐,就是能把毛主席的書一
字不拉地全部背下來,一分鐘內能燒出十個色香味俱佳的湯菜來,他也還是叫不出劉蓮姐姐
那幾個字。他沒有喚出口的膽量和勇氣。他只能對自己的膽怯和懦弱,懷著深切的痛恨和仇
視,又以感恩戴德的心情,抬頭去看著師長的妻子,他的劉蓮姐,以期從自己的目光中,傳
達出他對她的感激和敬愛。
他就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的眼前便如閃過一道彩虹樣,使他一下子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彩虹,就是師長的妻子,
他的劉蓮姐。
他看見劉蓮把那本書放在了床頭上,原來她身上競是單單穿了一套紅藍起花的綢睡裙。
因為是睡裙,就寬寬大大,鬆鬆垮垮,像隨時會從她身上掉下來。不消說,單是劉蓮穿
了睡裙,她也不會如一道彩虹樣出現在他面前。畢竟,他也是結過婚的老班長,是警務連少
有的真正見過女人的人。更為重要的,是因為天氣熱,不知什麼時候劉蓮把擺在床頭的座式
搖頭電扇開啟了,那電扇搖頭晃腦,每次把風送過來,都把劉蓮的裙襬掀開來,把風從她的
下身吹進去,又從她脖子下的裙口吹出來。那裙襬的開口少說有著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