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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護面,匍匐地彎著身子,一寸一寸地前進。

永無休止的旅程,使人想想也感到氣餒。

唯一令人安慰的,就是君臨大地的太陽,會偶而暫時躲進了烏雲背後,使我們稍減炎熱的悽苦。

四個小時後我們到了禿原的盡處,外面再不是平坦的沙原,而是像女人乳房般起伏著的沙丘,沙丘的尖峰是陰陽分明的沙峰,造成一望無際起伏有致的一道道彎線,壯觀非常。轉頭回望,連雲峰像一座小石柱般,在地平的另一邊冒起頭來,遙望著我們這沙漠裡微不足道的小蟲般的旅隊,風勢逐漸平息。

“噼啪”!

採柔的空坐騎前蹄一軟,無力地仆倒地上。

我心中一震,停了下來,叫道:“在這裡紮營吧!”

我蹲下來,看著採柔的馬口吐白沫,心中升起一股令自己痛恨的有心無力感,抬起頭時,見到採柔蒼白的臉。

採柔咬著嘴唇,沒有作聲。

年加帶著另一個淨土人過來,由這叫巴剛達的淨土人檢視採柔的馬,他口中咕噥著,好一會後,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我沉聲以淨土語道:“怎樣了?”

年加道:“巴剛達是駝畜的專家,他說這馬過度勞累下受暑氣所侵,活不成了。”

採柔軟弱地坐了下來,伸手摟著馬頭,將俏臉貼在馬頸的鬃毛裡。閉上眼睛,輪廓分明的俏麗側面,今人覺得有種悽然之美。

我們沉默下來。

大黑走了過來,將頭鑽進採柔懷裡。

我背轉了身,不忍再看。

那晚我們圍坐在篝火前,燒著狼糞和由雨林取來僅餘的柴枝,大家均情緒低落。

年加道:“由明天開始的三十天內,是最危險的一段路程,不但因為變幻無常的天氣,來無蹤去無跡的沙暴,還有是我們會經過沙盜眾居的‘漠中湖’綠州附近,我們必需在那裡補充食水和休息。”

我道:“你們並不是第一次經過那一處,沙盜若要動你們,不是早動了手嗎?”

年加道:“沒有人敢直接到漠中湖去,幸好綠州的地底藏著豐富的水源,所以在漠中湖外方回百多里的地方,有無數較少的綠州,我父親曾在其中一些小綠州打了幾口井,就是靠那些井,我們才有可能在中途得到補給,這些井均掩藏得很好,連沙盜也不知道,又或無暇理會。”

年加頓了頓又道:“就是在其中一口水井附近,我們遇上了大元首……”

眾人面上均露出驚怵悲痛的神色。

採柔摟著大黑,同縮在一張羊毛皮氈裹,對抗著宿夜的冰寒,輕聲道:“沙盜是否真的那樣可怕?”

年加道:“沙盜最可怕的地方是像沙漠裡的風暴般,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出現,跟著是瘋狂的殺戮,搶掠,姦淫,住在沙漠邊緣的淨土人都被迫遷往內陸去,沙漠之王杜變的名字,能使淨土人的嬰孩止哭。”

我的心卻在想,大元首雖是如魔女所言,半人半機械的怪物,但觀其起居飲食,他仍要像人般進食飲水和休息,甚至有性的慾望,所以他未必能貿然穿過這沙漠,否則為何要到水井去尋水。如此看來,他留在大沙漠中這唯一的水源附近養傷的機會仍是相常大,假設事實確是如此,那我們兩人間的恩怨便可在進入淨土前解決了。

可是我卻恐懼事情不是那樣。

說到底,年加口中的瑪祖祭司在七百年前寫下的預言,鬼魂般在我腦海深處作祟,因為若果問題可以在進入淨土前解決,那我便可不須進入戰事連綿的淨土,瑪祖祭司的預言亦會落空。

所以倘若真無一物能逃過宿命之手,我便註定了要進入淨土,去體驗這經歷了數千年春暖花開後進入了嫩冬的人間樂土,只有神才能創造出來的美麗邦國。

唯有大元首才能引我進入淨土。

所以應該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在到達淨土前殺死大元首。

這個想法,使我痛恨起那預言來。

人是不應該知道命運的存在的,我現在正是那受害者。

尤其是帶著“無盡的哀傷”那一句,更使我心神戰慄,什麼會使我無盡哀傷?

腦海裡升起了“採柔丘”,採柔指定了用來埋骨的香冢,心中抹過一道強烈至使我呻吟的恐懼。

採柔道:“大劍師!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勉強一笑道:“可能是累了點。”轉向年加道:“相信我,沙盜來時我保證他們不會覺得好受。”

年加拚命點頭道:“這我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