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有可能的,便就是跟著從湖州一道來的幾個,應該不會是沈銘峪,因為自己的事情,妙晴對他十分有意見。是夏公子嗎?又或者,是哥哥嗎?還是那個謝家的四少爺?
妙晴早跑走了,唐妧一個人坐在案前,也沒有心思在幹活。
唐家到底是小戶人家,並沒有那些大戶人家的晨昏定省的規矩,再加上天又還冷著,陳氏只叫孩子們呆在自己院子裡玩兒,別再出來。所以,夜間失眠的妙晴跟小阿滿,一覺睡到午後才醒。阿滿一覺醒來就伸手摸旁邊,沒有摸到姐姐,她騰地爬坐起來,見外面太陽曬得老高了,就一邊自己穿衣裳,一邊哭。
唐妧剛吃完一碗元宵,此刻正在院子裡摘梅花,聽到屋裡有哭聲,就舉著兩支梅花進屋來。
梅花插在花瓶裡,將花瓶放在外間的紅木圓桌上,唐妧拍了拍手進內室來。阿滿穿著粉紅色的中衣,此刻正抓著襖子往身上套,見姐姐進來了,她跳下床去就抱住姐姐。
“頭髮亂糟糟的,臉也髒兮兮的,赤著腳也敢下床來。阿滿,怎麼答應姐姐的?”唐妧把妹妹抱了回去,她坐在床沿,抱妹妹坐在她腿上,她用手給妹妹捂腳,然後一件件幫她穿衣穿鞋。
阿滿聞到了芝麻棗泥的甜香味兒,舔了舔嘴說:“姐姐,我餓了。”
“好了,在院子裡聽到你哭,姐姐就讓秀禾去給你煮元宵了。過來,幫你梳頭。”唐妧抱著妹妹去梳妝檯前的繡墩上坐著,給她梳了兩隻抓髻,然後撿了兩朵珠花給她戴在頭上。
阿滿照了照鏡子,覺得美美的,仰著臉衝姐姐笑。
秀禾端了一碗元宵進來,阿滿餓得等不及了,跑過去就趴在桌邊自己吃。
到了下午申時一刻,唐妧牽著妹妹出門,喊了妙晴跟香草,打算一道先去東院去。妙晴沒有新衣裳,身上穿的是半舊的藍色襖裙。今年過年時間匆忙,陳氏也沒有來得及給府上幾個姑娘做衣裳。
不過唐妧姐妹跟香草都還好,唐妧姐妹有去年過年時候只穿過一兩回的新衣裳,拿了來穿,也跟新的一樣。
至於香草,唐妧是最疼這個徒弟的,也跟待妹妹阿滿一樣待她。以前在湖州的時候,每季唐妧都會扯了布請裁縫給香草做新衣。所以,這麼一對比起來,就妙晴穿得最為寒酸了。
妙晴不到十歲就來了簪花坊學藝,每個月都有工錢,好幾年下來,身上也存了不少銀子。
不過,為了能夠跟著唐家一家人上京來,妙晴的積蓄都給了家人。如今算是身無分文,只等著簪花坊在京城開業,她好努力幹活來報答唐家、也順便賺些嫁妝銀子了。
唐妧上下將妙晴打量一番,然後拉她進自己屋子,親自給她選了件自己的衣裳。
師姐妹兩人只差一歲,個頭身量都差不多,所以,唐妧的衣裳妙晴穿著也剛剛好。
妙晴模樣不如唐妧豔麗絕色,不過,也算得上清秀。換了身新衣裳,再簡單化了妝容,妙晴盯著銅鏡裡的自己看,一時間有些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打扮一番後,還算是有些顏色。
一番捯飭後,唐妧這才領著妹妹們去東院。
東院陳氏屋裡,此刻站了好幾個丫鬟,連老太太屋裡的雲琴跟雲棋都在。見到這陣勢,唐妧笑著道:“娘,我們不過是去街上看熱鬧的,怎麼打算讓這麼多丫鬟跟著啊?”
“多派幾個人跟著,娘放心。今天街上人肯定很多,只你哥哥一個人,娘怕他管不住你們幾個。”陳氏既然答應了女兒,讓她今天帶著妹妹們出去賞燈,自然也是做好了準備的,所以,一早就跟老太太打好招呼,借了雲琴跟雲棋來,“聽孃的話,別亂瘋,也別亂跑,你們四個人,要緊緊跟著錦榮。”
“我知道了。”唐妧說,“妙晴跟香草不必擔心的,娘要說,就好好說說阿滿,她最淘氣。”
“阿滿才不淘氣呢!阿滿最乖巧了。”阿滿瓢嘴,跺了跺腳,“姐姐就是不喜歡我了。”
“那阿滿自己說的,到時候,姐姐說什麼你都得聽。要是街上鬧脾氣,以後姐姐就是不喜歡你了。”唐妧敲她小腦袋。
“當然了,阿滿當然聽姐姐的話。”阿滿就怕娘突然就不讓自己去,連忙保證,“娘,阿滿一定會乖乖的。”
“你的話,娘現在只能信三分,你保證也沒有用。”陳氏嗔了小女兒一眼,然後對侍候在身邊的齊嬤嬤道,“齊嬤嬤,一會兒你跟著去,一定要盯著二小姐。”
“是,奴婢記住了。”
唐妧道:“那讓秀苗留在家裡照顧娘吧,娘身邊不能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