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想要引他上山,正好在此伏擊。
他提起長刀擋開眼前那密密麻麻的玄箭,厲聲下令道:“撤退!”他勒住馬韁,帶頭往後撤去,轉頭時候正好能看見許多被玄箭射傷射死的部下,哪怕是阿史那思歸一時間也都紅了眼睛。可他素知大局,咬牙嚥下一口血,只是恨恨的想著:今日若能得活,必要叫周人血債血償。
騎兵上山困難,可下山卻又稍微好些了,只是沒等阿史那思歸領兵逃出那密林時便聽到上首有人冷笑了一聲:“阿史那思歸,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逃嗎?”
那人的聲音聽上去冷徹入骨卻又隱隱有些熟悉,阿史那思歸馬不停蹄的往前撤退,心中卻還是思忖起對方的身份。
就在此時,對方不緊不慢的把話說下去,他應是用了內勁,滿林的人都能聽到。只聽他字字如刀,一字一句全都往阿史那思歸的心口戳刀:“也對,你除了花言巧語欺騙人之外,也沒什麼本事了。難怪榮城公主一輩子也瞧不上你這個兒子,便是皇姐她最後也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阿史那思歸心口一痛,竟是吐出一口血來,他終於忍不住勒住馬韁,回頭看了一眼:是蕭明鈺。
只這麼一頓的功夫,一直好整以暇站在上首的蕭明鈺終於抓到阿史那思歸驚怒的空隙,抬起手中的弓箭,直直的抬手射了一箭。
玄箭快如閃電,竟是呼嘯著插入了阿史那思歸的胸膛。
這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議,哪怕是阿史那思歸都有些怔然,不由自主的抬手去抓插在自己胸口的那玄箭,當他摸到冰冷的箭羽時,忽然凜了神,想起榮城公主那一句——
“倘若你今日違背誓言,我將永不瞑目,詛咒你和你的兄長一樣不得好死。”
他的母親,原來一直都在看著他嗎?一直看著他落到如今的下場?
阿史那思歸怒極反笑,竟是抬手直接將那長箭拔了出來,胸口血流如注,可他卻仍舊是坐在馬上,冷聲與蕭明鈺道:“我沒有本事?難道你就有本事了嗎?說到底,你也不過是隻會陰謀詭計,設計他人的小人!我並不是輸給你……”
他是輸給榮城公主,輸給長寧公主……
阿史那思歸邊上的副將看到這般情景,只覺得自己肝膽俱裂,大叫了一聲,恨不得以身相替:“大王!”這樣直接把箭拔出來,阿史那思歸他是不要命了啊。
蕭明鈺卻依舊一動不動站在那密林後面,居高臨下的看著阿史那思歸。天邊金色的陽光透過密林照在他那張英俊至極的面龐上,越發襯得他眸光冷沉,一如深黑色的寒淵,深不可測。
阿史那思歸與他對視著,手裡竭力想要抓住韁繩,然而他身上的力氣彷彿也隨著胸口的血而流走,最後還是不由自主的從馬背上倒了下去,倒進那沾滿了熱血的塵土裡。
當他從馬背上倒下去,看著馬蹄騰起的塵灰,周側那些金戈馬蹄聲彷彿都漸漸遠去了。這一瞬間,他想到的竟然是當年他去大周,在終南山上與長寧公主賽馬時候的時候。
那時候的長寧公主還那樣年輕,她身著胡服騎在馬上,長長的辮子跟著搖晃,明豔活潑,就像是草原上最明豔的玫瑰,帶著陽光和露珠。那樣的引人注目。
她要是看到如今這樣狼狽的自己,一定會大聲的嘲笑他吧?
阿史那思歸抓著手中的泥土,就像是抓著他一輩子都不想放開的人,最後只能掙扎著露出一個略帶了苦澀的笑容。
第116章
雖說蕭明鈺站在山上一副從容不迫、萬事皆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可是當他看見阿史那思歸落在滿地塵埃中,終於斷了氣的時候還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到底沒出差錯; 最要緊的是此間事了; 他也終於可以回去見鄭娥了。唔,還能守著孩子出生呢!
這般一想,蕭明鈺整顆心都有些盪漾起來了; 差點沒繃住那張臉當著人的面笑出聲來。不過,既是來了這裡; 蕭明鈺也不好就這麼直接離開,他把底下的事情交給部下; 自己則是收斂了心中的種種雜念,親自起身往山頂的那間神廟去,去取長寧公主的骨灰。
長寧公主直到最後也想要將幼子託付給在大周; 他做弟弟的總也不好真就看著她的骨灰被北狄那些人擺在玉山這裡,遙遙不見故國故人。
只是; 就在蕭明鈺方才踏入那件神廟的時候; 忽而覺得心口一悸; 隱約生出些許不妙的預感來——好像; 有什麼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
沒錯,不過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蕭明鈺之前令人快馬加鞭送去給皇帝和鄭娥的已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