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緋仔細聆聽兒子訴說這些日子在晉州發生的一切。
宋帝的本意是想讓皇長孫趁此機會立下大功,從而順利步入朝堂。
沒想到這件案子會牽扯出這麼多的事。
宋燕之間遲早還會開戰,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身為宋人的皇長孫和司徒曜,自然希望大燕內部鬥爭越激烈越好。
如果在慕容皇室和卓太后之間選擇一個,他們絕對會選後者。
一旦卓太后上位,大燕和宋國簽訂的和約便成了廢紙,宋國便有了藉口發兵。
當然,宋國也不是鐵板一塊。
因為宋帝對皇長孫明顯的偏愛,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其中還包括了宋國太子。
隨便想想都知道,皇長孫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因此,在他羽翼未豐的時候,他未必會喜歡宋國一統中原。
想到這裡看著兒子道:“亭兒,除卻你方才說的原因之外,你覺得皇長孫願意支援咱們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什麼。”
慕容離亭本是極聰明的人,如何聽不出自家父王指的是什麼。
他嘴角一扯道:“無非就是覺得咱們的聖上是一團糊不上牆的爛泥。
只要這團爛泥在一日,大燕就會被束縛住手腳,中興無望。”
慕容緋重重嘆了口氣。
亭兒的話很不好聽,對聖上也缺乏尊重,卻實實在在是大燕面臨的難題。
聖上才剛過而立,雖然性格怯懦毫無主見,身體卻好得很。
別說是他這個拖著一副殘軀的人,朝中大部分官員都未必熬得過他。
“父王,您和王伯王叔們有沒有想過……”
“慕容離亭!”慕容緋斥道:“你的想法太危險了!”
慕容離亭不好繼續戳父王的痛處,換了個話題道:“最近卓太后又有什麼動作?”
慕容緋道:“大半個朝堂都已經在她手中,她還需要做什麼?”
“父王,兒子怕您擔憂,便一直沒有告訴您。
上次,就是我送司徒六姑娘離開那一次,御林軍都敢對兒子拔刀了。”
因為身體的緣故,如今的慕容緋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威風八面的大燕戰神,哪裡還有精力去顧及方方面面。
甚至於為了他的身體著相,好些不算太重要的事情,家人和屬下們都刻意瞞著他。
此時聽了慕容離亭的話,他只覺得一陣悲涼。
從前他身體無恙時,卓太后雖然把持朝政,但從來不敢把手伸向軍中。
自從他病倒後,卓太后便按捺不住了。
御林軍對亭兒拔刀這件事性質雖然惡劣,但還算不上最嚴重。
畢竟御林軍向來都由聖上親自指揮,他這個戰神也無權過問他們的事。
他擔憂的是那些隨他上過戰場的將軍和士兵們。
自從當年昭惠太子扶持曾祖父做了楚王,大燕的兵權一多半都在楚王手中。
尤其是到了自己這一輩,因為常年與契丹人交戰,蒙大燕百姓們的抬愛,竟得了個“戰神”的名號。
這樣的名號固然可以讓敵人聞風喪膽,卻也讓聖上和太后如芒刺在背。
從前礙於大燕的形勢,他們不敢對自己下手。
如今竟是什麼都顧不上了。
最近一直不斷地有不好的訊息傳來。
一些從前對他十分忠心的老部下,已經轉投了卓太后。
如果他們再不動手,任由卓太后做大,慕容皇室遲早會無立錐之地。
慕容緋看著慕容離亭:“亭兒,你是為父最得意的兒子,也是大燕皇室最優秀的兒郎。
自小你就不熱衷名利權勢,只想過無拘無束的日子。
所以為父不想那麼早就把你拽入朝堂,想讓你多過幾年輕鬆自在的日子。
為此你母妃還一直誤解了我,認為我想扶持你二弟……”
慕容離亭聽得心酸不已。
“父王,從前是兒子太自私了,總想著有您在,我根本沒有必要那麼早就去管那些麻煩事。
今後再不會了,您只管將養身體,兒子一定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好,絕不讓您擔憂。”
慕容緋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兒子,這一年多來你的所作所為父王都看在眼裡。
你做得很好,比父王十七八歲的時候還要好。
既然你已經同宋國皇長孫定好了計策,那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