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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國夫人

昌隆帝的語氣並不嚴厲,就像是做長輩的人向小輩詢問日常一般。

阮棉棉本就做足了功課,加之聽了剛才的那些玩笑話,她就更不緊張了。

潑猴兒行事本就應該潑辣,否則豈不白瞎了這麼好的外號?

倒是一旁的韓皇后臉色微微變了變,心下懊惱不已。

昌隆帝雖然很寵愛她,但這份寵愛從來都是建立在她“知情識趣”的基礎之上。

不該問的不能問,不該伸手的不能伸手,不該妄想的絕不能去想。

尤其是他和元后之間的事情更是半個字都不能主動提及。

可她畢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對夫君的元配妻子怎可能做到毫無芥蒂?

加之事涉皇位的承繼,又如何能做到不聞不問?

此次沈家的所作所為雖然不是她指使,但她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如果聖上為了左家連他最信任的阮大將軍的面子都不給,她也該對他死心了。

可方才親眼見到他對司徒阮氏的態度,韓皇后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次做了一件蠢事。

不管元后在聖上心裡佔據著怎樣的位置,她都已經躺在棺材裡十多年了,同一個死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聖上還這麼年輕,她的玦兒有足夠的時間慢慢長大成熟,成為一個各方面都遠比太子優秀的繼承人。

而太子已近而立,且不說他自己能不能沉得住氣,等聖上日薄西山時他也已近黃昏。

老邁的聖上又如何願意把江山託付給同樣步入遲暮之年的長子?

自己今日真是多此一舉,畫虎不成反類犬!

在寬大的袖子遮掩下,韓皇后用力握緊了拳頭,這件事情她絕對不能沾到一星半點。

誰挑的事兒就讓誰去承擔後果。

拿定主意後她抬眼看向了那位傳說中的“草包潑婦”司徒阮氏。

且先看看她如何應對再說。

只見阮棉棉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回道:“也算不上什麼齟齬,就是一點點小誤會。”

昌隆帝雙手交叉在一起,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事涉兩座田莊幾千畝土地,還只是小誤會?”

阮棉棉大呼冤枉:“的確是誤會,臣婦就是看在鄰居的面子上幫了左大姑娘一個忙而已。”

“幫忙?”昌隆帝險些笑噴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尚不完全清楚,但這潑猴兒用十粒金瓜子買下左周兩家田莊,還動手傷了人的確是實情。

沈貴人雖然心眼挺多,添油加醋是肯定的,但要說公然撒謊誣陷,她也是絕對不敢的。

他斂住笑意道:“既是幫忙,那左大姑娘登門討要地契時,你為何又一口回絕?”

阮棉棉暗道沈家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狀告得還挺詳細。

果然是“阮氏”草包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讓人覺得自己好欺負麼?

她遂把同鳳凰兒之前商量好的說辭講了一遍。

“……我想要的只是地裡的糧食,並沒有打算買那兩座田莊。”

這話連韓皇后都不相信。

她忍不住插嘴道:“司徒三夫人,今年的糧價本宮也聽說了,你就算是需要收購大量的糧食也不用繞那麼大的彎子,還多花那麼多錢吧?”

昌隆帝也道:“皇后的話有道理,而且你要那麼多糧食做甚?莫非你田莊中的產出還不夠你一家人吃的?”

阮棉棉趕緊跪下道:“聖上和娘娘有所不知,臣婦收購糧食並非是為了自用。”

“哦?”昌隆帝是真的好奇了:“快快道來。”

阮棉棉故作為難道:“這件事家父本是不讓往外說的,即是聖上垂詢,臣婦也不敢隱瞞。

家父軍中時常缺糧,戶部徵調偶有不及,所以只能讓家裡人出些力。”

昌隆帝並非守成之君,軍中是什麼樣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在大宋立國已經二十載,一切基本都已經步上了正軌的今日,他的大將軍依舊初心不改,依舊能夠像從前那樣願意為了大宋江山,為了他付出一切。

大宋帶兵的將軍不少,其他的將軍同樣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

可他們要麼就是八百里加急來他這裡討要糧食,順帶控訴戶部辦事不利。

要麼索性就地向百姓強徵,其實就是和土匪們一般無二,強搶罷了。

要想從他們自家口袋裡掏出半個大子兒,完全就是做夢!

他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