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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01

“貴妃娘娘萬安。”

風起黃昏,半空雲中的晚霞如同煙波,隨著北風一吹,飄蕩至千里之外。

那碧玉琉璃瓦,繁花似錦的宮殿,都像是擱置在蒸籠一般的煎熬。這天氣是剛過的大暑,入了農曆七月,正是炙熱難當的時候。

霍洗憂,他亦是在熬著。

蒼冷的側臉,偶燃之間有幾顆汗珠,還沒落下來,就被燥熱的空氣蒸發的看不見了。西窗的珠簾,那是遮的嚴嚴實實,恍若一簾幽夢。

“大伴,您還是改天再來,貴妃娘娘她午睡的晚,一時半會兒的醒不過來。”在場的幾個太監屏氣凝神,麻溜的站成一排,不敢饒了這位大駕。

大伴,那是自小伺候朱荀的宦官。

朱荀登基之後,就被封為正三品的太監總管。

等到月上樹梢,宮女順著竹簾子的門縫,往外頭瞧,那人竟然還是在外頭靜站著吶!

月色溫柔,薄霧纏繞,從他那陰柔側臉,再到耷拉著的眼皮,有一種他的身份極其匹配不上的矜貴:“不過就是折了個小太監,有靠山在,倒是輕狂起來了!”

萬安宮的宮門,關的不嚴實,裡頭吹出來一陣陣的涼風,從層層的珠簾望過去,堪堪見著一姿態娉婷的身影。

寵冠後宮的第五年,張翩然囂張跋扈,依舊是不改本色的嬌慣。

張翩然方從午睡裡醒過來,芙蓉面,硃紅唇,眉宇流轉之間是自帶的三分嫵媚,她嘴邊是念叨了一句:“好熱。”

霍洗憂站了這麼久他不覺得熱,卻是聽著她這一句呢喃,後背被汗水沾溼了,黏黏膩膩的,便有了一種羞愧之意。

“娘娘,您可總算醒了。大伴他……都等了您好幾個時辰啦!”

宮女扶著她起來,聲音壓的不算低,外頭的人都能聽分明。是他霍洗憂自己願意等,怪不得萬安宮頭上來。

張翩然頗是不認同,道,“你們這些人做事,愈發的糊塗了。”

“娘娘算是折煞奴才了。”

霍洗憂抬起頭,那邊是等著他人過去。那位嬌慣的貴妃娘娘,正打著哈欠,顯得百無聊賴。老話說,美人在骨不在皮。

“大伴真是個妙人。”張翩然玲瓏剔透的笑聲,這會兒是真醒了神。

霍洗憂是不覺得這話算誇讚,他只稍微打量了一眼,就快速低了頭:“娘娘謬讚了。”

她的視線便緩緩挪過去,就落在宮門外頭,他那身形瘦削的影子上,那繡著黑色皮質飛魚袍服,可真是看一眼都覺得熱!她輕笑一聲,忍不住帶著幾分促狹,道:“那霍公公是陛下身邊的左膀右臂,那是個大忙人,你們也耽誤得起麼?”

宮女喊著叫饒命,跪下身去,絮絮叨叨說起來:“本就是小德子這廝放肆,晌午的時候,替陛下傳話,不規矩的打破了娘娘最心愛的白瓷。原先,奴婢幾個奉了娘娘的命,只像是對他小小懲罰一番。可怎料,那廝竟是張狂起來,說自個兒是大伴的徒弟,不歸萬安宮的管束。”

那被提起的小德子正五花大綁,被人在地上,臉是打浮腫了,嘴角是破了血漬斑斑,嘴裡頭被塞了鞋子,嗚嗚咽咽說不出話來。

張翩然用手在眼前擋了擋,像是被這醜模樣嚇著了,道:“原來這人是霍公公的徒弟!那也難怪,人家背後有靠山撐著,卻瞧不上我這處萬安宮了。”

霍洗憂,他這人就是個沒根兒的太監。但頗受朱荀器重,說一句皇帝的心腹也不過!他手下有一群錦衣衛,放在民間那就有黑無常的別名,甭管朝廷命官的官位打消,都是抓起來就殺人。張翩然孃家的一位子侄,就被錦衣衛關進了昭獄,扒下一層皮來。

張翩然在後宮裡頭聽到訊息晚,等傳到她耳朵裡,那子侄已經成了只剩下半口氣。孃家的嫂嫂哭哭啼啼,求她到跟前,說哪怕已經是活死人了也得想辦法保出來。

朱荀最煩她孃家的人,自是不會答應放人,沒準還能因為這事,與她鬧個不愉快。

她便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朱荀這條路子走不成,那就換一條路。這事兒,轉來轉去,就落到了霍洗憂身上!

可張翩然好歹是貴妃娘娘啊!她可拉不下臉面,去好聲好氣的求人。

況且,還是那個人!能從霍洗憂手裡頭撈人,那是比登天還難。他倆又不算有交情,人家憑什麼給你這份臉面?若是辦得不利索,沒準還要牽扯出別的事來。

賢嬪那裡,早就看張翩然不對付了。

她折中,想了個法子,差遣底下的人,去尋霍洗憂半年前新收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