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得落針可聞,除去陸長隋的幾個人,全都直勾勾看著他懷裡昏迷的宋吟。
似乎是覺得這樣親密接觸不妥,但又忍不住長久地把目光停留在宋吟的臉上。
陸長隋托住宋吟的腰往上帶了帶,見有人要過來扶,淡淡地出聲制止:“沒事,他只是餓了。”
宋吟不知道後面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他記憶中的最後一刻是貼到了陸長隋身上,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這種場合不太好離場,但按上了帶生病的侄子回家這條理由,就變得情有可原。
宋吟醒來的時候不願意睜眼,他還記得暈倒之前的倒黴樣子,面頰紅撲撲地叫了聲小舅舅,就直往別人懷裡鑽,當時的陸長隋還在洽談事宜。
他覺得很丟臉,偏偏翻來覆去腦子裡總是能想到,最後乾脆從床上起來。
入目是完全陌生的環境,既不是破舊的小屋子,也不是賓館一類短暫居住的場所,這是一處有過生活痕跡的地方,宋吟悄悄放緩腳步聲,走出臥室。
在走出這間臥室之前,宋吟有想到過會看見陸長隋,但是他沒想到陸長隋會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古板的,嚴肅的,宋吟一瞬間只能想到這些詞。
可老實說,陸長隋即便跟宋吟站在一起,樣子看上去也相差不了幾歲。
聽到拖鞋踩地的聲音,陸長隋放下手中的報紙,抬起眼朝宋吟看了過來。
宋吟一臉緊張,他忍不住壞習慣,又咬了下唇,唇瓣上白了一道,一點水色盈盈潤潤地向唇邊暈開,他輕聲叫道:“舅舅。”
陸長隋重新看向報紙,喉嚨裡發出一聲平淡的嗯,似乎沒有事情可以引起他的表情變動,宋吟突然昏倒不能,宋吟只穿了件齊胯單衣也不能。
宋吟看著面色沉峻的男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反覆把唇咬了好幾道,才輕輕地問道:“舅舅,我是不是打擾到你談事情了?”
他指的是昏迷前陸長隋在房間裡的事。
“沒有,”幾乎是宋吟前腳說完,陸長隋接著就淡聲道:“正好談完,沒有打擾。”
“噢,”宋吟鬆開緊繃的手指,轉而想起自己昏迷的事,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非常不對勁:“那舅舅,我為什麼會暈倒?”
這回陸長隋沒有立刻作答,似乎也沒有在專注地看報紙,他用指腹摩挲著邊緣,良久才出聲:“低血糖。”
宋吟當時就蜷了下手指,心想陸長隋在敷衍他。
低血糖的症狀是面色發白和顫抖,和他八竿子打不著,陸長隋當他傻的嗎?
還是說是在隱瞞什麼東西,而這東西和主線有關?
在宋吟懷疑之間,陸長隋把報紙放到桌上,起身和宋吟對上視線:“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可以繼續住下去,也可以走。”
“還有,”陸長隋古怪地一停頓,在宋吟微愣的表情中,面不改色道:“把我的號碼拉出來,我每個月都會叫你過來一次。”
宋吟很想問每個月的這一趟是要幹什麼,但陸長隋已經從他眼前走過出了門,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可以問的機會。
行走的威壓一消失,宋吟立刻軟倒在沙發上。
他打算坐一會就回加油站,畢竟開局就在那裡,一定有線索是他沒找到的,何況他為數不多的行李也在那兒。
宋吟面頰的溫度還有點沒降下去,但比暈倒之前低了很多,他摸了摸微熱的臉,想起陸長隋剛剛說的話,心裡慢慢升起了疑雲。
他有點迫切地想知道,昨天他到底為什麼會那麼熱?陸長隋把他帶回來做了什麼,才緩解了他的症狀。
可他左思右想琢磨不出答案,於是只能垂下眼,把視線投向桌面的報紙上。
當代人除了上了年歲的,已經很少會有人看報紙,可陸長隋不僅看,還特別愛看,沙發旁邊有一個期刊架,上面全是報紙。
能對這些東西生起愛好,他這個舅舅從某方面來說算是很了不起的。
宋吟隨便掃了一眼期刊架就起身去了飲水機旁,心想用一個舅舅的一次性紙杯子應該不會介意吧?他拿起一個紙杯,正要接水,不知怎麼的,面色恍然一白——
紙杯顫巍巍地被塞了回去,宋吟白著臉一口氣回到沙發旁邊,幾乎是手抖著拿起架子上最後一排的黃色報紙。
這張黃色報紙顯然上了年份,非常陳舊,四個角蜷縮且泛黃,說放了一百年都有人信,而報紙的左上角赫然是一張黑白照。
照片四周是小編的撰寫文章,說是當地富商創辦了一家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