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她步步為營,所經營的一切,全得賴於皇帝的寵幸。若有朝一日,皇帝不再垂愛,那麼,他們的好日子也就走到盡頭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尊貴皆會不復存在。
“暤兒,暤兒,這個女人不能留的,絕不留!你沒有看到麼,最近你父皇如此的看重金晟,有一半原因就是她。雖然她現在和蕭王生份了,但是,看樣子,你父皇是有心想讓他們配對兒的,這要是成了親,這皇位,其他人誰都別想指望了。暤兒,我們母子到時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這女人不能留……”
想起舊年曾做過的事,清貴妃就有一種到了窮圖末路的感覺——天要塌了!
金暤捂住了母妃的嘴,打斷道:
“母妃,事情還沒到這種無法收拾的田地。您先別急,吶,咱們可以先試想一下,如果雲遲真想取我們性命,早些年她就該讓父皇拿您問罪,是不是?既然她生前沒有這樣做,死後絕不可能再讓她的女兒來破了我們的安樂日子,只要我們小心應對好,不會出大的亂子的……”
關於那些舊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然後,他突然間發現自己所有尊貴的地位都是偷來的。母妃盛寵這麼多年,皆緣於她是雲遲的貼身侍婢,作為侍婢,她將主子的神態舉止學的惟妙惟肖,也學會了雲遲的為人處事,從而大受皇帝的青睞。
要是有朝一日父皇得知了當年的真相,不難想象,他們的結局將會有多慘——所以,母妃才一再的提醒他必須培養自己的權勢,只要有一線機會,就一定要爭取到皇位,如此方可自保
清王又低低安撫了母親,才離開,直往清風閣而去。
父皇讓人來傳旨,說是今晚設家宴,如此他才進了皇宮。
晚霞盡散,天空變銀灰色,夜幕漸漸臨降了。
金暤步履沉沉的繞過一座座殿宇宮閣,轉道走進御花園時,他停住了腳,不遠處七妹在直叫:“大哥,您走慢點兒,走這麼快做什麼?姐姐身子才好了一些,你就不有照看一下。”
透過鬱鬱蔥蔥的樹叢,他看到金璇牽著秦紫珞,正在追趕走在前面的金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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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晟停了步子站在原地,卻沒有回頭,金璇眼珠子飛快轉動關,小心眼一使壞兒,就將紫珞往金晟身上推:“哎喲,小心,大哥,姐姐摔倒了……”
金晟連忙轉頭將人接住,兩個人抱了一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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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珞臉微熱,心裡直惱,抬頭瞪向那使壞的丫頭,金璇掩嘴一笑,生了幾分這個年齡段女孩子該有的淘氣勁兒,說:“大哥,我先過去了,你們快些過來呀!”
轉頭時,衝紫珞直眨眼。
唉,這孩子是一心一意想將他們送作堆。
她無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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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沒有人了,金晟終於將目光凝到了她身上,十天不見,她當真氣色好了不少,雖然依舊清瘦。
不用他問,冷熠每天都會挑一個時間,向他稟告有關她的一切。
他是自蕭融的嘴裡知道她是雲遲的女兒的,就在他拼盡全力的查探“君墨問發狂”真相的回程當中,他帶著的人馬遇上了蕭融一夥人。
當他一劍刺穿蕭融的胸膛,這個可惡的男人,笑的極盡殘忍的告訴了他這個真相:他全心愛的女人,是仇人之女。
知道這件事後,他呆了老半天。
那顆堅強的心,在那一刻,無聲裂開。
雲遲,一直一直就是他心頭難以解開的結,雖然素不相識,可他與母親因為這個人,因為這個名字,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遭受的白眼,無法用丈尺來衡量!
雲遲這名字,對於母親採秋而言,是畢生難逃脫的噩夢,對於他金晟而言,是一輩子壓在頭頂難以推開的羞辱。
他無比憎恨著和雲遲這個角色有關的一切人與事,就算是君墨問也不太敢在他跟前提到這個角色。
那是他的底線。
這些年來,金晟一直在猜想“君墨問”的來歷,但他從不曾將“他”與雲遲扯上關係,或者說,潛意識中,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所以連設想都不會設想一下。
如今,當事實如此殘酷的降臨到跟前的時候,他的世界,被徹底顛覆了。
一邊,是十年至交,是他想生死契闊的愛人,一邊,是心頭大忌,是他恨入骨髓的仇人。
縱然有再豁達的心胸,一時也難接受如此心痛的真相。
那一刻,他只知道,她欺瞞了他足足十年,將他當作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