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今晚就得走。”
“胡扯!”
“一點也沒胡扯。”
“留下來,我的小忒阿杜勒,我求你。”
“我本人倒想留下來,可是軍令不允許。事情很簡單,我們換防,我們原來駐紮在默倫,現在調到加容,從老防地到新防地,我們得經過巴黎。我說了,我要去看看我的姑姑。”
“這一小點是補償你的損失的。”她給了他十個路易。
①短布裙,指貧苦人家的年輕姑娘。
“您的意思是說這是為了使我高興吧,親愛的姑姑。”忒阿杜勒再次擁抱她,她因為自己的脖子被他軍服上的金線邊微微刮痛了一點而起了一陣快感。
“你是不是騎著馬帶著隊伍出發呢?”她問他。
“不,我的姑姑,我打定主意要來看看您。我得到了特殊照顧。我的勤務兵帶著我的馬走了,我乘公共馬車去。說到這兒,我想起要問您一樁事。”
“什麼事?”
“我那表弟馬呂斯?彭眉胥,他也要去旅行嗎?”
“你怎麼知道的?”他姑姑說,這裡她那好奇心陡然被搔著最癢處了。
“來這兒時,我到公共馬車站去訂了一個前廂座位。”
“後來呢?”
“有個旅客已在車頂上訂了個座位。我在旅客單上看見了他的名字。”
“那名字叫什麼?”
“馬呂斯?彭眉胥。”
“這個壞傢伙!”姑姑喊著說。“哈!你那表弟可不象你這樣是個有條有理的好孩子。到公共馬車裡去過夜,這成什麼話!”
“和我一樣。”
“你,那是為了任務,而他呢,只是為了胡鬧。”
“沒有想到!”忒阿杜勒說。到此,吉諾曼大姑娘感到有事可做了,她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她是個男的,她一定會猛拍一下自己的前額。她馬上問忒阿杜勒:“你知道你表弟不認識你嗎?”
“不知道,我見過他,我,但是他從來不曾注意過我。”
“你們不是要乘下一輛車趕路嗎?”
“他坐在車頂上,我坐在前廂裡。”這公共馬車去什麼地方?”
“去萊桑德利。”
“馬呂斯是去那地方嗎?”
“除非他和我一樣半路下車。我要在韋爾農轉車去加容。馬呂斯的路線,我可一點也不知道。”
“馬呂斯!這名字多難聽!怎麼會有人想到要叫他馬呂斯!而你,至少,你叫忒阿杜勒!”
“我覺得還不如阿爾弗雷德好聽。”那位軍官說。
“聽著,忒阿杜勒。”
“我聽著呢,我的姑姑。”
“注意了。”
“我注意了。”
“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好吧,馬呂斯經常不回家。”
“嗨嗨!”
“他常常出門去。”
“啊啊!”
“他時常在外面過夜。”
“呵呵!”
“我們很想知道這裡面他在搞些什麼名堂。”忒阿杜勒帶著一個富有閱歷的人的那種冷靜態度回答說:“無非是一兩條短布裙吧。”隨即又帶著那種表示自信的含蓄的笑聲說道:“不過是個把小姑娘罷了。”
“肯定是這樣。”姑奶奶興奮他說,她似乎聽到了吉諾曼先生在說話,無論是那叔祖或侄孫在說到小姑娘這幾個字時,那聲調幾乎是完全一樣的,於是她的看法也就不容抗拒地就此形成了。她接著又說:“你幫我們做件逗樂有趣的事兒。你跟著馬呂斯。他不認識你,你不會有什麼麻煩。既然這裡有個小姑娘,你想方設法去看看她,回頭把這小小故事寫封信告訴我們,讓他外公開開心。”
忒阿杜勒對於這種探人隱私的事兒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姑媽已給了他十個路易這令他很感動,而且他覺得這種好處今後還可能會有。他便接受了任務,說道:“您想怎樣就怎樣吧,我的姑姑。”接著,他又自言自語道:“這下我可變成老保姆了。”吉諾曼姑娘吻了他一下,說道:“忒阿杜勒,你是決不會幹這些的,你是遵紀守法的人,你是門禁制度的忠實捍衛者,你是一個安分盡職的人,你決不會離開你的家去找那樣一個貨色的。”
那龍騎兵做了個得意洋洋的怪樣子,正如卡圖什聽到別人稱讚他克已守法一樣。在這次對話的那天晚上,馬呂斯坐上公共馬車,一點沒有想到有人監視他。至於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