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御喝了不少,可步伐依然穩健,一路還小心地護著走在前面的慕柒柒。
顏煜宸跟在他門一家三口後面,腳步已經開始飄忽,如果不是樓梯旁有欄杆撐著,這時候他怕是已經走不直了。
一路,他送到門口,看著一家三口上了車,目送他們安穩離開。
夜色已深,喧鬧的賓客已經走了大半,零零散散未散去的也在做著最後的告別,這一天,在忙碌中謝幕。
顏煜宸抻了一個懶腰,向花園走去,想要散散一身的酒氣,身為軍人,他一向有著極好的自控力,可今天是爺爺大壽,又是在自己家裡,迎來送往,喝的著實有些多,尤其到最後,和靳御喝的那一瓶酒,確實是貪杯了。
轉身一抬頭,他下意識的看向身後的老宅,山勢環繞下,居高而建的老宅,燈火通明。
顏冉冉的房間燈亮著,紗簾邊看到人影晃動,想必那丫頭已經在屋裡了,這個妹妹一向乖巧省心,可近來,因為她和靳晟的事情,確實讓一家人頭痛不已。
對於靳晟,他們相交多年,軍隊裡,他們是交過命的兄弟,戰場上,他們闖過敵營,斬過敵首,幾次死裡逃生,這樣的信任旁人難以企及。
後來靳晟轉了業,考上大學,做了律師,年紀輕輕便鋒芒畢露,這是他個性使然,也是能力使然。
雖然他常常抵損靳晟的風流無數,可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他發自內心的欽羨靳晟的坦然。
面對那些私生子的偏見詆譭,他能坦然以對,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世;面對花叢萬朵,他坦然而過,落花有情他無意,從來沒有見過他為哪個女人傷心痛覺過,面對那些繁瑣複雜的官司,不管對方是否正義使然,只要給他足夠的酬勞,他便能坦然一指,於是多少案卷在他手中翻雲覆雨起死回生……
旁人看來,好像靳晟就是一個無心、無情、無義的人,可在他顏煜宸眼裡,彷彿一直以來靳晟都帶著一副讓人看不懂的面具,在他戲笑紅塵的面具下,他總覺得那背後一定藏著一副他從未見過的面孔。
可換而言之,人活得一世,瀟灑倜儻有何不好?縱觀他,軍裝傍身,責任使然,克己守律,可也卻因此少了許多樂趣。
每一次從軍中出來,靳晟總會陪他玩遍金陵最新最鬧的場子,帶他認識最年輕最漂亮的女孩兒,整個金陵城,似乎沒有他靳少觸及不到的地界。
他也曾問過靳晟,說他很好奇,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兒能收復得了他這樣的情場浪子。
靳晟只是哼笑,撂下一句,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萬花叢中,他怎麼會只採一朵?
沒想到最後,靳晟真的認真了,他更沒有想到,靳晟認真的物件,竟然是他的妹妹。
如果是別人,顏煜宸也許會替他高興,可偏偏那個人卻是從小被他疼在掌心裡的妹妹。
雖然說戰場上,靳晟曾救過他的命,三年前,靳晟再一次救了冉冉的清白,對於顏家,靳晟算是有情有義了,可是如果說他的妹妹因為這個男人救了她,竟然就要發展到暗戀倒追、以身相許的地步,這絕對不行。
這個妹妹太單純了,單純到她似乎可以信任身邊的所有人,對於靳晟這樣一個情場浪子,她的示愛無疑是飛蛾撲火。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太瞭解靳晟的過去,他無法確定靳晟是否只是一時熱度,可冉冉的幸福卻是一輩子的事情,他絕對不能賭。
冉冉的幸福,他責無旁貸,從小妹妹的話,他聽一不二,只是這一次,唯獨這一次,他不能讓她任性下去了。
小丫頭臥室的燈滅了,只留下床頭一盞小小的夜燈,想必是要睡了。
顏煜宸又看向父母的臥室,窗簾處投射下兩個人的影子,父親像是擁著母親,老兩口鮮少這麼親密,他能想象得到母親的閃躲,母親愛乾淨,她最討厭的便是父親的一身酒氣,果然不一會兒,母親扔下父親,甩身走了,畢竟樓下的客人還需要她這個女主人一一送別。
接著父母臥房的燈也滅了,顏煜宸以為父親休息了,正要往回走,卻不想,不一會兒,隔壁的房間卻亮了燈。
姑姑的房間?
顏煜宸眉間一凜,姑姑出嫁後,尤其是她失去音訊之後,家裡人便很少進那間屋子,尤其是擔心顏老爺子會觸景傷情,所以那屋子大多時候都鎖著,鑰匙只在顏克誠的身上。
父親去姑姑的房間做什麼呢?
顏煜宸猶疑著,帶著好奇走了上去。
姑姑房間的門虛掩著,顏煜宸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