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
她呼吸有些遲滯,驀然想起那年與硯離說起過的,愛一個人,是看破她榮光背後的寂寥。
她想,她遇上他,是今生最奢侈的運數。
方要開口,卻一如多年前,簇簇煙火盛放於身後,當年對立的二人,如今卻終究在寰宇之下並肩。
她轉首欣喜去瞧煙花,他卻仍凝望她側顏,只待她回眸那一刻,便還可以見到他為她守在原地。
鍾離爾眸中晶亮,驚喜之下扯了扯他的鶴氅,對他催促道,“我們對著煙火許個願罷?”
江淇頷首道好,便見她合十了雙手垂下眼睫,側顏精緻無雙。
所謂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過如是。
她認真默許願望,卻忽地聽他在身側低聲道,“我願終有一日,能帶你走出這困了你我半生的宮闕,山高水長,子孫滿堂。”
她驚詫回首望去,卻見他從始至終立在此處,靜默含笑看她。
心中刺痛一瞬,提起這個話題,她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搖頭紅了眼眶,知道他的決定不可撼動,卻仍滿懷疼惜勸阻,“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更不願你貿然涉險。比起以後種種,我更希望每一日都見你安康喜樂,這才是我全部的祈盼。”
他並未答她,只在漫天璨若流星中淺笑,將這浮世萬般奼紫嫣紅、河清海晏都盡收眼底,再拱手送與她眸中。
他想,這樣的火樹銀花,若是在山川河流前,在廣袤遼闊的自由天地間綻起,他可毫無顧忌展臂擁她入懷,才算應當。而不是如這般,他只能提燈照亮二人來路,相顧無言,面對她的寒冷與痛楚嚥下滿腔情意。
一諾一世長,他已做了許多事,卻仍須再快些。往後的路不論再要付出什麼,前人來者皆以血淚祭代價,可他總要讓她展眉度今生。
他總要和她,自在和樂,無拘無束,共度今生。
作者有話要說: 連小爍就很尷尬了。
第77章 朔風雍
天鼎八年正月初十,慈寧宮太后喬氏病重,帝后本定在元宵後祭拜孝昭懿太子一事,帝皇便不成行,且免了闔宮上元佳節的宮宴,只命孝昭懿太子生母皇后鍾離氏由東廠提督護送著,前往京郊靈鳶山祭拜孝昭懿太子英魂。
正月十四出行前,坤寧宮掌事宮女清歡偶感風寒,坤寧宮連夜宣了楚辭診治。
翌日,皇后便由著江淇一行人陪同,離宮往靈鳶山而去。
鳳駕浩蕩,因著大宮女清歡未隨行,皇后免了宮女太監同車,江淇便騎著追雲打馬相護。
馬車行過玉橋護城河,冬日灑下一層耀光,將東廠一行馬蹄踏踏下的河水,堪堪染成了一條金帶。
馬上人意氣風發,她素手將車簾打起,偏頭望去,車前人背影筆挺,英姿出塵,惹得她唇邊笑意愈發深刻。
這並非二人頭一回同行出宮,只是前次均身份不同,如今逃離皇宮一時半刻,她心中若說不雀躍,卻是假的。
離皇城遠了些,江淇在朝陽中回首,面如玉冠,瞧見她便緩了馬蹄,行至車輦一側輕聲問道,“娘娘可有何吩咐?”
鍾離爾輕咳了聲,含笑挑眉看他,“本宮只是想起逐日來,不知今年可能秋狩成行,好去瞧瞧闊別的老友。”
頓了頓,她看著他意味深長道,“也好解了追雲的相思之苦啊。”
江淇聽出她話裡有話,無奈身旁人多口雜,只得應道,“不若臣教人由獵場帶逐日往帝陵去,這般娘娘回程還可策馬而行。”
馬車顛簸一瞬,她倚在車窗處,像個探頭的貓兒,聞言眼眸一亮,忙道,“真的麼?如此便太好了,也省得逐日好好一匹良駒,跟著本宮,連大展宏圖之處都沒有!”
江淇淡笑應聲,登時喚來梁宗便吩咐了下去,鍾離爾在車上笑得心滿意足,見外人去遠了,又忙追著他獻殷勤,“廠臣可累了?要不要咱們歇歇喝口茶?”
他忍著笑意維持臣子的得體守禮,搖首好耐心道,“多謝娘娘美意,只臣等平日一日千里亦可不停歇,只娘娘若是累了,便及時用口茶罷。”
她知道他在催促自己飲茶歇息,一時覺著心中暖意洶湧,卻仍朝他眨了眨眼。周圍侍衛番子數眾,她不好再多說什麼,便依依不捨撩了車簾,徑自靠著圍子閉目養神,聽他馬蹄聲就在車外,安心之餘淺淺揚了唇角。
一路依著皇后意停了幾番,直到將近傍晚,才堪堪趕到靈鳶山。
帝陵建在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