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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嵐稍微收了收情緒,瞥了竇宏巖一眼,竇宏巖立刻低眉順眼,連喘息聲都低下去。
“巴圖爾為什麼會有她的畫像?”姬嵐冷聲問。
竇宏巖斟酌了言語:“這……安京雙驪名動天下,若是有人私繪了郡主的畫像,畫像又輾轉傳到巴圖爾手中亦是有可能的……”
“哼。”姬嵐冷笑,“西番距離京中是何其遙遠?西番三年才來京一趟,偏就那麼巧得了顧見驪的畫像?”
“巴圖爾好美色,西番即使是貴族女子身份也極低,對於西番人來說,搶奪美人就像搶奪獵物爭奪領地一樣是可炫耀之事,兄弟同享亦是常事。巴圖爾應該不懂中原的習俗規矩。”竇宏巖緩緩說道。他再瞧了瞧姬嵐的臉色,又勸:“再言,巴圖爾只是得了郡主一副畫像來問陛下可知道畫卷中的女人是誰。陛下亦不曾告知,興許他轉頭就將這件事情給忘了……”
“興許?”姬嵐心裡煩躁。
他對顧見驪,從最初的欣賞驚讚,到後來的想要擁有,他始終都是剋制的。像他這種人,永遠權利地位為上,就算他再想得到一個女人,也不會將女人置於皇權之前。再想得到又如何?他不能搶奪臣妻被臣子拿住把柄,更不願被百姓戳著脊樑骨指指點點。甚至,就連他身邊最親近之人都不知道他對顧見驪的心思。
可是這一次,巴圖爾拿著顧見驪的畫像詢問他可知畫中仙人是誰時,姬嵐沒由來地憤怒。他這個皇帝當得處處受鉗制,這次番邦來朝,又不知有多少異心之黨。而西番兵強馬壯,正是他要拉攏的一股力量。
姬嵐感覺到了威脅,感覺到了巴圖爾得寸進尺的威脅。
姬嵐再拂袖,長案上的奏摺落了一地。
這次連竇宏巖也驚得跪了下來。
許久之後,姬嵐才收起怒意,又戴上了他的溫文爾雅的面具來。他開口:“把紀敬意給朕帶來。”
“是!”竇宏巖領令,立刻吩咐東廠的人悄悄將紀敬意帶進了宮。
紀敬意行了禮,詢問:“陛下可是有什麼吩咐?”
“噬心散那樣的毒,姬昭為何還能活命至今?紀大夫養的蠱可真是有用啊。”
紀敬意忙說:“陛下,草民的醫術只是些旁門左道,比不上宮中太醫。姬昭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和他的內力關係極大。他得羅督主真傳,羅督主更是在臨終前將內力傳給了他。他有著世無其二的內力,所以才能與噬心……”
姬嵐擺手,阻止了他的話,道:“朕,不想等下去了。”
紀敬意不解其意。
“這些年,他一直由你醫治,更是放心你將蠱蟲植入他體內。”姬嵐慢慢勾起唇角,“若你給他下毒,他定然覺察不出。你可能辦到?”
紀敬意一怔,反應了一下,才說:“草民願嘗試一番,按理說不難。只是他去了廣賢王府,如何也要等到他歸家才能下手。”
姬嵐頷首,笑得如沐春風:“愛卿定然不會讓朕失望。”
紀敬意伏地跪拜,沉聲道:“草民定不讓陛下失望。”
如今天短,天黑得也早。顧見驪和姬無鏡在集市裡買了些東西,便回家了。兩個人騎在馬背上,顧見驪忽然想起來那個古怪小攤販販賣的東西。
她問:“對了,你剛剛在那個攤販處買的東西是什麼?是吃的嗎?”
姬無鏡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懶洋洋:“是,是放在嘴裡吃的。兩張嘴都能吃。”
顧見驪低下頭數著給兩個孩子買的小玩意兒,隨口問:“怎麼吃的?”
姬無鏡輕輕扯起一側唇角,悠悠道:“回家之後我教你啊。”
顧見驪隨口“哦”了一聲,也沒怎麼在意。將給姬星瀾和姬星漏買的東西放進馬鞍兩側的袋子裡,打馬往家走。
姬無鏡摸了摸袖中的盒子,意味深長地望著顧見驪的背影,追上了她。
他們兩個人剛回到王府,榮元宥又來了。他本來去了酒樓找顧在驪,可是他去的時候,聽下人說顧在驪已經離開了,似與交好的姐妹有約。榮元宥想了想,便來了王府,等著她。
榮元宥謝過招待,一個人等著偏廳候著。
用晚膳的時辰,顧在驪亦未歸家。今日顧敬元晚上有應酬,不在家中吃。陶氏便做主招待了榮元宥留下用膳。用過膳後,他又一個人留在偏廳等顧在驪回家。
他頻頻望向天際高懸的月亮,和燭臺上的蠟燭,越發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