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帳內燭火搖曳,風飄絮腦中閃過一幅一幅的畫面,都是以前對陣時的場景,血腥的情形一遍一遍的掠過,揮之不去,那一具具屍體轉化成邪魅的鬼影,跳著迷亂的舞蹈,有頭的,
無頭的一起湧上,扭曲且猙獰。她努力避開那些鬼影,卻始終是徒勞。忽然,那些鬼影一下自消失了,雲澄乘雲駕鶴而來,上下翻飛的白衣,溫潤的面頰,宛若星子的眼眸,彷彿是塵世的謫仙。風飄絮低低地呼喚著,“明遠。”那人雙眸含笑,指引著她來到一處戰場,他們佇立在近旁的一座高山上,戰場全域性盡收眼底。
風飄絮注意到那是兩支強盛的軍隊,其陣法變幻莫測,其將領英武過人,她努力去辨識,卻發現對陣的雙方竟是自家主公和齊王,她疑惑地望向身旁的雲明遠,卻得不到一點兒答案,只得望著戰場上的對決,正在兩軍交戰正酣之時,風飄絮注意到有一個小小的黑影迅速閃過中軍,避過所有關注著戰場的眼睛和正在交戰的將軍,暗暗來至燕王車駕後,銀光閃閃的匕首如一道炫目的陽光,從燕王的背後直插胸口,鮮紅的血飛濺出來,風飄絮只覺得腳下一軟,瞬間跌落山崖,“主公!”
風飄絮睜開雙眼時,卻看到熟悉的床榻,嬋娟在一旁拉住她的手,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便停止了掙扎的動作,感覺到臉上似乎有些滑膩的東西,用手帕一拭,竟是淚水。“姐姐被魘著了。”
風飄絮再想夢中情景,竟似真的一般,連忙問道:“主公呢?”
嬋娟不好說明實情,只好隨便編了個理由,“主公去視察水軍了。”
風飄絮盡力讓自己平穩心緒,“戰事如何?”“那些戰船都被炸燬,齊王在巴霧峽中了艾將軍的埋伏,逃至洛城,子義將軍和子軒哥哥都已回營,齊國攻打我王城的敵軍已經潰敗,葉將軍、淳將軍、凌將軍已在王城駐守,只是白練不知所蹤。”
風飄絮輕嘆一聲,聲音若遊絲般飄蕩,“他終是不能信任的。嬋娟,你剛才說齊王退守洛城?”嬋娟不解道:“是,姐姐有什麼疑惑嗎?”
風飄絮暗自呢喃,“洛城四面環山,那麼嬋娟,請湯師傅來偏帳一趟,說我有要事相商。”“諾。”
半刻,湯達來至軍帳,身上還沾著江水的腥味兒,頭上那道直至眼際的傷痕在燭光的映襯下有些詭秘,“軍師可好些了?”
風飄絮輕輕一笑,“好多了,師傅請坐,今日請師傅來,是有一事相商。”“軍師請吩咐。”
此時風飄絮臉上已恢復了幾分血色,雖是病中,卻風采依舊,“師傅一月內可能造出二十面大鼓?”湯達面上露出了幾分難色,“這恐怕不能如期完成。”
風飄絮嘆道:“我也知是有些為難了,那軍中共有幾面平時不用的大鼓?”湯達思慮片刻,“除兩面平時作戰議事時所用的戰鼓,還有五面未曾啟用。”柔荑輕輕在錦被上滑動,“那十五面
大鼓可能如期完成?”湯達道:“若抓緊趕製,應能完成。”
風飄絮輕輕在錦被上一點,“好,那煩勞師傅儘快完工,另在每面大鼓上繪下這種圖案。”湯達接過來看時,只覺得生出一種凜然之感,“軍師,這”風飄絮神秘地一笑,“師傅按這個去做即可,一月後我自有妙用。”“諾。”
待湯達出帳後,庖廚呈上一碗湯羹,雖未啟蓋,濃郁的香味兒已瀰漫在整個偏帳中,風飄絮不禁讚道:“姜伯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姜興開啟蓋子,竟是一碗色澤鮮美的魚湯,幾根嫩綠的蔥葉浮在上面,如水墨畫清新美好,風飄絮剛要入口,卻感到其中的不對,“姜伯,這鯉魚在冬天是罕物,且最近幾日水勢不定,這鯉魚是如何尋獲?”
姜興的心中敲起了小鼓,懷中似有兔子在亂竄,支吾著說:“是周謹去贛江邊尋獲的。”風飄絮聽了這話,也顧不得手中的魚湯,“快傳周謹來。”又吩咐一旁侍立的嬋娟,“嬋娟,速去杜大夫處取凍瘡藥來。”“諾。”
嬋娟出帳時,卻碰見了已來至偏帳的周謹,二人便一同進去,“參見軍師。”
風飄絮關切地問道:“有沒有凍傷?”周謹笑道:“勞軍師費心,在下自幼在江邊長大,早已習慣應付這種天氣,更何況杜大夫已經給在下治療過了。”風飄絮看著他猶疑的樣子,似是欲言又止,“還有何事?”周謹慌張道:“沒有,沒有什麼事。”
風飄絮佯怒,“到底何事?”
周謹連忙跪下,“主公主公也去了贛江邊,不過軍師放心,杜大夫已給主公用過藥了,主公說一會兒還要來看軍師”
聲音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