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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們是當兵的人(一)

音貼在他耳邊笑著說:你還會記仇啊,說說為什麼非要穿軍裝啊?

他悶頭想了好半天,才猛地覺得,天安門那的連長是命令,現在的連長是兄弟。

那麼自己剛才是不是做錯了哪裡,是不是要被處分的。

他這才抬起臉看連長,就像看那些穿著綠色軍裝的人,眼睛裡都是崇敬。

“我想圓了爺爺的夢想,想要給爺爺看穿軍裝的我終於站在天安門那啦。”

他說完,就像孩子一樣,抱住連長的胳膊,眨著眼睛等連長給他削了皮的蘋果。

08,

曾安說完他的心願,我心裡咕咚的落下一塊石頭。

這孩子,這個心願還是可以了結的。

我告訴他,連裡有幾個人可會批圖啦,每次批圖都逼真的讓人認為,這事準是他乾的。

“連長哥哥,你能講一講你手腕地方那個傷疤嗎?”他叫我哥哥的時候,真讓人舒服。

我伸手在他耳朵那扭了一下,知道他這是服軟了,故意喊我的,來噁心我高大形象。

這是那年新兵拉練時,有一個和你一般大的孩子,是家裡的獨生子。

我們跑了三公里時,他突然的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我那時也不懂,就想著他還是孩子,可不能出事,就把手給他咬住,然後等衛生員。

“那後來呢?”曾安吃蘋果的樣子很像女孩。

他是一小塊一小塊的咬,然後讓蘋果塊兒在口裡,在兩邊的腮幫子裡忽左忽右的滾動,鼓起來一個包,在鼓起來一個包。

哪有什麼後來,我們那時是在夏天,一會上水裡,一會爬山坡的,傷口就一直沒好過。

曾安好像聽得稀裡糊塗的,他還不懂當兵的人身上哪有沒有幾塊傷疤的。

其實,那次咬住我手腕的是我的同學,我沒有很快的抽出手,是因為不能傷到他的牙齒。

他的當兵夢高於他的生命價值。

為了他的夢想,即使被他咬傷也是值的。

衛生員趕過來了,我的手腕一直被他咬住。

直到後來那片肉發紫了,壞死了。

而我的那個同學也因為這個原因沒有實現他的夢想。

09,

叫了連長好久的哥哥,其實他也就比他大兩歲。

只不過軍校畢業的連長更威武,在訓練時從來不給他和戰友們好臉色。

可是,在任務面前,連長總是第一個衝向前。

當然除了訓人時,讓人和他產生距離美。

私下裡大家還是喜歡給連長起個外號的,比如,芭比娃娃。

連長長得很年輕,團團的臉,為了顯得比我們成熟,每天拉開架勢的給自己刮鬍子。

可是他的鬍子和他的性格一樣,都是倔強型,出來瞧熱鬧的也就那麼幾根,大多數也都還是絨毛。

他笑起來的眼睛彎著的,濃眉舒展時騙他什麼他都相信,根本不像94年出生的,聽說,連長的媽媽是個大學教師,還是一個大美人吶。

他在浴室裡幹完活,把東西都放好後,向空房間敬了一個禮。

汗水混合些淚水終於落了下來,味道都是鹹的。

他從連長身上學到的東西太多,可都還不會用,就比如,怎麼才能不讓淚水流出來。

其實連長想家的時候也哭過,不過都是在自己屋裡哭的。

那天他給連長送包裹,就看到一回。

感冒的連長剛吃完藥,坐在窗前看一隻飛蟲獨舞。

他進去把包裹放到連長手裡,就看到連長的眼睛盯在包裹上的地址,漸漸地水汪汪啦,嚇得他沒敢說話,也不敢走站在那裡等。

然後連長就打了一個噴嚏,還對他說,快出去,別把你這個學生兵也傳染了的話。

他拉著旅行箱,在空空的走廊裡,也學著連長打了一個噴嚏,然後硬是把眼淚收了回去。

連長剛才說,不送他了,只是要他記住他說過的話就好。

那天從北京回來,在車上他問連長,怎麼能當好一個連長。

連長不假思索地說:知道自己是一個兵的人,就能愛護兵了。

他在心裡又一次的重複那天的問題:什麼叫愛護兵的人呢?

把自己害怕的東西擔起來,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出去。

10,

剛接到曾安的電話,說他就要走了,我的眼淚在眼窩那裡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