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站在院子裡,還是進來暖和吧。”鈕祜祿氏不知何時從裡面出來,走到寶音託雅面前,朝胤禛和胤祥福了福,又挽住她的手笑道:“姐姐身子骨本就弱,可禁不起這冬月裡的寒風。”
許久未見,寶音託雅細細打量了她一眼,果真是做了母親之人,比原先豐腴了些,神色也是隱隱透著歡喜。望向胤禛時,也不再似從前一樣帶著絲絲怯意,而是用一種看愛人的眼神。雖還是淡淡的,然那被隱藏起來的熱情自是被有切身經驗的寶音託雅看個通透,不覺從心底冒出一絲寒意。
“你看,我都忘了恭喜你做了額娘。這副母子鐲是我特意著人定做的。一大一小,正適合你和小阿哥戴,上面還有鈴鐺,叮叮噹噹的,很好聽。”
寶音託雅從懷裡摸出紅綢子包的銀鐲子放到鈕祜祿氏手裡,她愛不釋手地戴在腕子上晃了晃,果然,鈴聲清脆悅耳。
鈕祜祿氏握著腕上的鈴鐺,看向胤禛,笑道:“爺,這鐲子可是比別的都深得我心呢。”又朝寶音託雅道:“大小正合適,姐姐有心了。這個小的也先放我這兒,等晚膳時元壽醒了再給他戴上。”
“外面風大,你們進去再聊吧。”胤禛寵溺地看了一眼寶音託雅。她別過眼,掃到胤祥臉上微微露出的憂色,不自然地垂了頭。
他是在為自己擔心嗎?
鈕祜祿氏忙聽話地拉著她的手邊走邊說:“姐姐,咱們這便進屋子吧,一會兒晚膳時奶孃把元壽抱來姐姐就能瞧見了。他現在啊整日就是吃奶睡覺,我都快抱不動了呢,也不知何時能會走,會說話……”
鈕祜祿氏一提到愛子,便笑個不停。顯然孩子是她最大的驕傲,是她在這府裡立足的資本,因此也並未留意到寶音託雅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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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自然坐在上首,兩旁坐著李氏和年氏,兆佳氏也早早來了,還有三福晉和五福晉以及幾位側福晉。一屋子的女人除了年氏都是生養過的,自然而然談論著孩子。年氏心內尷尬,面上卻也沒有表露出來。見鈕祜祿氏突然帶著寶音託雅進來,身板不由地挺得筆直,如刀般的目光狠狠射向她,隨即又裝作沒看見似的轉過頭去,心內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若不是她,自己怎會直到現在還是完璧之身?
那拉氏忙起身迎道:“託雅格格可真是貴客,這還是第一次來府裡吧?也怪我平日裡疏忽了,格格和元壽阿哥的額娘既如親姐妹般的情誼,自然該多走動走動的,咱們姐妹伴在一處說說話多熱鬧。”
那拉氏突然對她的熱情令她如坐針氈,又不好推脫,掃了一眼臉色微變的年氏和李氏,硬著頭皮被那拉氏拉著到自己身邊坐了。一時間,話題又從孩子轉到了寶音託雅身上。
但聞三福晉慢悠悠開口道:“格格自入宮也有五年了,按說也是年紀不小,該指門親事了,卻遲遲不見旨意。莫不是格格要回翁牛特部去?”
五福晉則回道:“格格可是太后娘娘身邊的紅人,若真要指婚了,太后娘娘自然捨不得。”
她低著頭,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自己,她們中絕大部分之人都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不知為何今日卻突然提起這個來。又打量了一眼那拉氏,她神色淡然,只是慢慢品著茶,不發一言地聽著。
忽而,年墨吟說出一句話,讓這看似和諧的氛圍一時間如冰封。
“我曾見格格同八阿哥、九阿哥言談甚是親密,又聽聞格格素來與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相交甚好。這麼多位阿哥圍在身邊,怕是格格也挑花了眼吧。”
眾人聞言都默不作聲,有幾束目光還有意無意地落在兆佳氏身上。畢竟適才提到的這些阿哥們只有胤祥的福晉在場,恐怕若是其他幾位也在,這屋瓦早已掀開了。
寶音託雅緊緊攥著手中的梅花絡子,這絡子原是一對,一大一小。一個在胤禛那兒,一個自己隨身帶著,彷彿看到它就如同他在身邊一樣。
只見她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道:“側福晉耳聞眼見的還真是仔細。不知側福晉可知道除了這幾位阿哥外,還有一個人,託雅同他也是相談甚歡的?皇上常常召見託雅下棋解悶,還喜歡吃託雅做的小菜,時不常我便要做些夜宵送去……呦,看我,這些瑣事側福晉又怎會知曉呢?畢竟探聽宮闈內聞這個罪名可大可小。福晉,您說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問向那拉氏,她放下茶杯,用帕子輕掩著嘴角,淡淡道:“是年妹妹年輕氣盛,言語若有失當之處,格格乃心胸開闊之人,就別記掛著了。”說完,給了年墨吟一個警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