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行了將近四小時的討論之後,到下午2 點30分,戈林結束了會議。我想以這幾句話來結束這次會議:德國的猶太族應當捐獻出10億馬克,以此作為對他們各種可惡的罪行的懲罰。這是會起作用的。這些豬玀將再也不敢殺人了。附帶說一句,我要說,我是不想在德國做一個猶太人的。
這個人,這個國家,還有它的元首,以後還給了猶太人比這次嚴重得多的打擊,時間也隔了沒有多久。從1938年11月9 日那一個到處起火、全國鼎沸的夜晚開始,第三帝國就一心一意走上了一條再也不能回頭的黑暗野蠻的道路。在此以前也有許許多多猶太人被殺害,被拷打,被搶劫,但是這些罪行,除了在集中營裡的而外,大部分還是褐衫黨的暴徒由於本人的殘忍與貪慾而犯的,至於國家當局則只是袖手旁觀或者假裝沒看見。現在,德國政府自己組織和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排猶運動。11月9 日夜間的殺人、搶劫、放火燒燬猶太人的會堂、住宅和店鋪,都是它乾的事情。而且向猶太人強徵10億馬克、把他們排除在經濟生活之外、剝奪他們剩餘的財產而且把他們趕入猶太隔離區的官方法令,也是它在《國家公報》上公佈的,其中3個就是在戈林召集會議的當天公佈的。
在這樣一個自稱有上千年基督教和人道主義文化傳統的國家裡,竟發生這樣野蠻的行為,這不免使世界輿論震驚和激動。反過來,希特勒又因為全世界的這種反應而怒不可抑,並且更加認定這只不過證明了“猶太人的世界性陰謀”的力量和規模。'435' 現在回過頭來看的話,不難發現,11月9 日加諸德國猶太人身上的恐怖和此後馬上用來對付他們的橫暴殘忍的手段,不過是預示納粹統治已開始趨於削弱的一個凶兆,最後終將為那個獨裁者、他的政權和他的國家帶來徹底的崩潰。希特勒的自大狂是我們在本書幾百頁的記載中到處可以看得見的,然而,直到現在為止,他在他和他的國家上升的每一個重大關頭,他對這種自大狂一般都能加以剋制。在那種關頭,他表現出不但能大膽行動而且往往只是在對可能發生的後果仔細盤算以後才行動的天才,因而取得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壓倒的勝利。但是現在,11月9 日的事件及其後果清楚地表明,希特勒已開始失去自制能力。他的自大狂已經佔了上風。那份由戈林在11月12日召開的會議速記記錄表明,歸根到底,希特勒才是那一夜浩劫的罪魁禍首;批准發動這場暴行的是他,要戈林提出把猶太人排斥出德國社會生活的也是他。從此以後,這位第三帝國的絕對主宰就很少再表現出過去曾一再使他自己脫身危難的那種自制能力。雖然他個人的以及他的國家的天才以後還會繼續取得不少驚人的勝利,對於這位獨裁者和他的國家來說,引向最後自我毀滅的有毒的種子,現在就已經種下了。希特勒的病是有傳染性的,整個國家都感染上了,就像感染上一種病毒一樣。從每一個個人來說,作者根據親身的體驗感覺到,許多德國人對11月9 日的暴行正如美國人、英國人和其他外國人一樣感到驚恐。但是,不論是基督教會的領袖們,還是將軍們,還是任何其他所謂“善良的”德國的代表,都沒有一個人立刻公開提出抗議。他們懾服在馮·弗立契將軍所稱為“不可避免的”東西或者“德國的劫數”面前。
慕尼黑的氣氛很快就煙消雲散了。那年秋天,在薩爾布魯根,在魏瑪,在慕尼黑,希特勒都發表了氣勢洶洶的演說,警告其他各國,特別是英國人,還是專管自己的事情好,不要管“德國疆界以內的德國人的命運”。他咆哮說,德國人的命運純粹是德國自己的事情。用不了很久,即使是對德國政權作了這樣多姑息的尼維爾·張伯倫,也開始認識到德國政權的本性了。在多事的1938年漸漸向兇險的1939年過渡的時候,英國首相已逐步風聞到,他為歐洲和平著想而曾盡心竭力想討好的德國元首在背地裡策劃些什麼勾當了。
慕尼黑會議以後不久,裡賓特洛甫就到了羅馬。據齊亞諾在'436'10 月28日的日記中說,他的心思“完全都在”戰爭上。
元首' 德國外交部長告訴墨索里尼和齊亞諾說' 深信,我們不可避免地必須估計到在幾年之內也許在3 年或4 年之內同西方民主國家發生戰爭……捷克危機已經表明了我們的力量!我們處於能先發制敵的有利地位,並且能完全掌握局面。我們是不會受人進攻的。軍事形勢好到無與倫比:從'1939 年'9月起,我們就可以同各民主大國打仗了。在這位年輕的義大利外相看起來,裡賓特洛甫是“自命不凡、舉止輕浮而且喋喋不休的”。他在日記裡作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