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肆無忌憚地逼近阿爾文。
「——你聽好,我已經不是四歲了。」
被他放低姿勢,以探身下望般的姿態恫嚇。雖然有一股彷佛明白顯示體格差異的壓迫感,阿爾文仍然用沉著的聲音回答:「這種事一看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在我面前,不準再度提起以前的事。」
「為何?」
阿爾文歪著頭提問,他是認真詢問的。難得他千里迢迢前來造訪自己,阿爾文字身自然希望能夠一面懷念從前,一面談論諸多往日的回憶。
然而,但丁卻只撂下一句:「因為讓人不愉快。」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在說,在這片土地度過的幾年時光,對但丁而言只存在惡劣的回憶。對於深愛自己領土的阿爾文來說,那未免太過遺憾。
「但丁,你……」
「我沒有心情聽那些無聊的往事。下一次如果再說同樣的事,我就把兔子的屍體塞進你那張小嘴——這話暫且不提,替我帶路去村子。」
「咦?」
面對唐突又出人意表的要求,阿爾文一時之間無法答覆。
「聽說貝涅波廉特的鍛造工匠技巧高明,希望你能幫我引見。」
「啊,我當然會為你介紹……」
還不待阿爾文說完應允的句子,但丁便說了句:「既然如此,現在立刻出發。」並迅速離開了大廳。阿爾文慌忙吩咐童僕拿來斗篷披上後,將瑪瑙胸針別在肩膀上。
姑且不論兩人關於往事的看法,但丁告訴自己想要參觀領地卻是令人歡喜的事。
「請慢走。」
在修與童僕的目送之下,阿爾文追隨但丁前往中庭。跨上愛駒,緊追著在吊橋前方等待的但丁。
「喝!」
隨著吆喝聲,但丁黑褐毛色的駿馬開始賓士。
馳騁在通往村子的道路前頭的人是但丁。混雜在清爽的春風之中,一股纏繞著紫羅蘭的野獸香氣從但丁身上傳出——阿爾文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
當轉過和緩的彎道時,感覺金髮被拉了一下。阿爾文試著小聲地向精靈問道:「你討厭他嗎?」因為他對於自從但丁出現以來,精靈便不常現身一事有點介意。
不知道,真是難以捉摸的人。
聽見精靈的輕聲回答,阿爾文點了點頭。但丁確實難以捉摸。
阿爾文自身也幾乎想破頭,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他。從失禮的言詞,還有飛刀一事等等,很明顯地看出但丁對阿爾文並沒有好感。萬一阿爾文個性急躁,說不定老早便將他趕出領地。即使如此,不可思議地他並沒有想過要這樣做。大概是由於無法完全割捨年幼時期的但丁的印象吧。是對於那雙不管上那兒去,都會緊跟在後的純真瞳眸印象太過深刻嗎——因此也連帶原諒了長大成人的但丁。
進入村莊後,將馬匹調整為一般步行的速度,兩人並肩而行。
貝涅波廉特內有好幾座村落,而伊迪爾村是其中最大的。小巧的房舍櫛比鱗次,磨粉水車在小河中旋轉著。路上的每一位行人,一認出阿爾文後便停下腳步,一邊微笑一邊有禮貌地鞠躬。
「村人們的氣色,真好啊。」
但丁低聲自語著。
「方才,修也說了同樣的話。雖然我認為這種事很平常。」
「因為你不清楚其他土地的情況才能夠那樣說。三餐不濟的村民們,也很容易罹患疾病。骨瘦如柴,頂著鐵青的臉色揮動鋤頭……這一帶,沒有遭到瘟疫肆虐嗎?」
「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曾經發生過,好像也出現相當多的死者。之後由於聽說瘟疫是經水傳播的,所以為了時常能夠確保水源乾淨而增設水井,也留心不要汙染河川。」
「……說起來,流經都市的河流非常惡臭。」
彷佛回想起來般,但丁喃喃說道。倘若人口眾多生活排水也自然會增加,流經王都的河川下游,發臭得讓人簡直連鼻子都要歪了。
「父親曾說疾病潛藏在汙穢的水中。還說要將已經弄髒的水源恢復原狀是難上加難,所以最重要的是,打從一開始就該注意不要汙染它……啊,彎過那個轉角後就是鍛造場。」
兩人下馬之後,一位學徒少年立刻跑過來輕輕地行了一個禮。
「呦,魯迪。可以請你幫我餵馬匹喝水嗎?」
「是的,閣下!」
「還有,師傅在哪裡?」
「是,跟平時一樣,在工房裡。」
朝著彷佛要挺起胸瞠般挺直背脊回答的魯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