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瞼上漫遊著。
耳畔傳來微弱的(是小鹿)細語聲。
睜開眼眸環顧四周,在灌木叢的陰影中發現一隻大概剛出生不滿半個月的小鹿。牠圓滾滾的雙眸對著阿爾文,目不轉睛。
「喲。」
阿爾文向小鹿打招呼。
「你媽媽怎麼了?單獨一個人很危險喔。」
話音方落,母鹿便搜尋著小鹿小跑步地靠了過來。一面警戒阿爾文,一面領著小鹿返回森林深處。那隻幼鹿在成長完全之前是不會被狩獵的。包含阿爾文字身在內,凡是住在貝涅波廉特的人們,都被禁止在這片森林中射殺幼獸。因此,也幾乎不曾像其他的貴族們一般,召集眾多賓客舉行大規模的狩獵。若在爵位高於歐基弗家的貴族要求狩獵的情況下,則儘可能讓年幼的野獸逃脫。
大地、水、樹林、野獸和鳥類,以及精靈們——對森林而言每一項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最要緊的是均衡,而密切注意那項均衡,則是代代治理這片土地的歐基弗家當家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之一。
「去紫羅蘭之丘吧。」
朝八成在自己後腦勺一帶輕飄飄地飛舞著的精靈說道後,阿爾文操縱韁繩。在山丘腳下下了馬,爾後悠閒地徒步邁進。
山丘上,鋪著紫色的絕美地毯。
紫羅蘭正巧迎向盛開的時期,要避免踩到花朵前行簡直難上加難。花之精靈們時而拉扯著阿爾文的斗篷,或纏繞在他的金髮上作弄他。在不知被拔去第幾根頭髮時,阿爾文也「喂」的一聲,帶著苦笑警告精靈們。
森林之所以豐饒,都是拜善良的精靈們所賜——這是貝涅波廉特自古流傳至今的話語。
本地的精靈信仰,在一神信仰從王都傳佈至此以前便存在了。即使王都派遣祭司前來,當地人仍然繼續信仰精靈的存在,而該信仰與對唯一神的信仰則緩緩融合在一起。
有鑑於此,直至現在,凡是擔任貝涅波廉特領主的人,能夠與精靈們交流的能力也被視為一項必要條件。雖然只要是在貝涅波廉特土生土長的人,於每天生活起居中感受精靈的存在是屢見不鮮的,但倘若要心意相通卻頗為困難。而像阿爾文般能夠看見精靈的姿態者,更為稀少。
「……不,應該還有一個人。」
在隨著沉穩輕風搖曳的紫羅蘭花海中,他想起那位令人懷念的表弟。
那是擁有一對宛如被朝露浸潤的紫羅蘭般,美麗瞳眸的男孩。不知道他成長為怎麼樣的大人呢?
接近山丘頂端後,精靈們的身影消失了。
同時阿爾文發現山丘中央高聳的樹木邊繫著一匹毛色全黑、只有鼻吻與某些地方稍微帶點褐色的駿馬。威風凜凜的馬身上放著氣派的馬鞍,卻見不著馬主的影子。
再前進幾步,他吃了一驚停下腳步。
原以為是有人昏倒。然而仔細一看,那名男子似乎將紫羅蘭當成軟墊正在睡覺。臉色不錯,結實的胸膛規則地起伏著。
是誰呢?
在距離男子身體三步左右的位置,阿爾文凝視他的睡姿。
還很年輕,與阿爾文看起來相去不遠。
長度甚長的外套上裝飾著銀線的刺繡,質料柔軟但看起來相當耐用的斗篷則以漂亮的精雕胸針固定。懸吊著一把大劍的腰帶亦十分精緻。儘管光看這身旅行裝扮,也能明白他是一位頗具身分的騎士。
想要在更近的距離下觀看,於是靠近一步。紫羅蘭纏著他有些亂翹的黑髮,鼻樑高挺,雙唇緊閉,下巴的形狀也很理想。簡直令人聯想到神話中的軍神,具有男子氣概的美青年。是對於擁有一副遺傳自母親,帶有幾分女性化外表的阿爾文而言不禁欽羨的外貌。雖然左臉頰上帶著似乎是被銳利的刀劍所傷的疤痕,然而就連這傷痕也為他的容貌增添了不可思議的魅力。
阿爾文每隔幾年也會前往託波羅伊的王都一次,但是就連在人口眾多的城鎮中也不曾看過這等英俊的男子。
小小的蝴蝶飛了過來,停在沉睡男子的瀏海上。他企圖不吵醒男子,輕輕將牠趕開。在原地小心不發出聲響地蹲下後,將右手緩緩伸出,剎那間——
「唔,哇!」
天旋地轉,菫花飄落。
紫羅蘭的花瓣,與春天的陽光一同閃耀著光芒紛紛灑落。
阿爾文被不可思議的香氣包圍,背後則感受著大地。雖然被粗魯地推倒確實疼痛,但由於紫羅蘭們成了緩衝物所以沒有什麼大礙。包圍身體的香味中除了野獸般的威猛同時也感覺到紫